江舟遥接过话：“我知道，你对我说过。”阮玉白他一眼：“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叫‘戚阮玉’，喜欢用‘阮玉’。”江舟遥奇怪道：“你不是说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戚氏集团的大小姐么？”

“你到底想不想听？想听就不要打岔。”阮玉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江舟遥赶紧投降：“听听听，你请。”这接话茬还真是门艺术，一不小心，就接歪了。大小姐的脾气可真臭，不好闻。

“我十七岁就没了妈妈，今天是我妈去世的忌日，所以我恨我爸，我不愿意姓戚。故事讲完了。”阮玉突然性情大变，没了往下讲的兴趣，又闭上眼。

江舟遥一激动，一个刹车。阮玉突然破口大骂：“神经病啊，连个车都不会好好开。”江舟遥没吱声，他看着阮玉闭着的眼角有泪水溢出，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舟遥柔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冲你的。”阮玉轻声说。

江舟遥伸出右手来握住阮玉的左手。

“好好开车，神经病。”阮玉笑了，却不知道是骂谁：“渣男。”

“不是神经病，是精神病。”江舟遥嘟囔着纠正她，重新松了刹车。

谷子地乡政府所在地，石道地。石道地是谷子地乡的中心村，有个小小的汽车站和一条又窄又短的老街，老街两边都是村民自建的农房。乡政府的三层小楼紧贴着汽车站，建成于二十年前，是这里最气派最现代的建筑。

阮玉让江舟遥在老街拐角一座二层农家小院前停车，自己下去，对着小院铁门“嘭彭”两脚：“老刘头，开门，这么个破房子门还关这么紧。”

院门打开，跑出来一个扎着两条辫儿的瘦小女孩，看到阮玉，一下扑进她怀里：“玉姐姐，你来了。爸爸在厨房做饭，给姐姐做好吃的呢。”

阮玉半蹲下来，使自己和女孩一样高，捏捏她的小鼻子：“玉儿，应该叫姑姑。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么瘦。”看来小女孩名字也带着个“玉”字。

玉儿也捏捏阮玉鼻子：“玉儿很乖，每餐都吃一碗饭，姐姐才不乖，长这么大还这么瘦。”她不喜欢叫阮玉姑姑，这么好看的人应该叫姐姐才对。

“他是谁呀？”玉儿指着江舟遥问阮玉。

阮玉坏笑着瞟一眼江舟遥：“他呀，是姑姑的一个朋友，姓江，你叫他哥哥就好了。”

玉儿点点头，很有礼貌地对江舟遥伸出小手，自我介绍：“江叔叔好，我叫笑玉，“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磋，佩玉之傩”，这是我爸爸给我取的名。我爸爸姓刘，所以我也姓刘。”原来她叫刘笑玉，名字出自《诗经·卫风·竹竿》。

江舟遥看着玉儿年龄不大，不过几岁的样子，居然能背出《诗经》中的诗句来，不简单。能给小女孩取这么雅的名字，她爸更不简单。

阮玉对“湿巾”、“干巾”的不关心，她的关注点在别处：“玉儿，你怎么叫我姐姐，叫他叔叔啊？”玉儿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长得好看，他长得太老了，像我爸爸一样，长胡子。”

都说每个小女孩都不喜欢男人的胡子，看来是真的，胡子让江舟遥在玉儿心里失了分。

这下阮玉高兴了，牵着玉儿的手，往里走：“走，尝尝你爸做的好吃的去。那个谁，江叔叔，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后备箱的行李，还有那些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