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僧耆域心中一愣,他来中土已有数年时间,对于各地奇人异士了如指掌,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西门子这号人物。
难不成是某个隐世门派的嫡传弟子,被派出来行走人间?
梵僧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脑海中逐渐勾勒出隔壁雅间里的景象。
三个中年男子,一矮,一胖,一瘦,正围着圆桌坐着,饮酒闲聊。
矮个男子喝了一大口酒,说道:“西门子道长?我也听闻过,这位道长宅心仁厚,行走四方只为斩妖除魔。
听说他在隆县遇到这么一桩奇案,有两户人家结成姻亲,男女双方都出身豪族,门当户对,迎亲队伍那是锣鼓齐鸣,浩浩荡荡。
正当众人接了新娘子前往男方家宅的时候,忽然从远方飘来了一阵夹杂着浓密沙尘的狂风,迎亲队伍顿时人仰马翻,花轿跌落在地,吓得新娘花容失色。
一阵混乱之后,风沙平息,队伍重新赶路,伴随着热热闹闹的锣鼓声,抵达了隆县男方家中,待到走完礼数流程,嫔妇掀开娇帘,众人喜气洋洋地看到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走下花轿,新郎自然也是喜上眉梢。
然而,还没等嫔妇说些吉祥话,轿帘就被再次掀开...”
胖男人插嘴说道:“是躲在轿子里的通房丫鬟?还是想带着新娘远走高飞的小白脸奸夫?”
“嘿,都不是。”
矮个男子摇头说道:“从花轿上走下的,还是一个戴着红盖头的新娘,所有人登时齐齐傻了眼,两位新娘并肩站立,无论身高、体态、服饰,完全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彼此。”
瘦削男子插嘴道:“是双胞姐妹?”
“并不是。”
矮个男子摇了摇头,“这新娘是她们家的独生女,没有一母同胞的姐妹,公婆亲家全都目瞪口呆,只好将两位新娘迎入内室,揭下红盖头,让亲家父母亲眼辨认一翻。
不料,两位新娘子竟然长得一模一样,连小腿上的胎记都如出一辙,亲家父母让新娘说出从前回忆,两位新娘都对答如流,没有差错。”
胖男子瞠目结舌道:“还有这等事情?”
“是啊。”
矮个男子眉飞色舞地说道:“两户人家都是当地豪门,分辨不出哪位是原状新娘子,也拉不下脸来,临时中断婚礼,只好硬着头皮,让两位新娘子一同与新郎拜堂成亲。”
瘦削男人摇头道:“估计在场唯一开心的,就是那位新郎官了。”
“正是如此,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
矮个男子嘿嘿笑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接着就是大摆筵宴。
两位新娘子跟着夫君一同面见亲朋,期间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恨恼突然出现的对方打扰了自己婚礼,而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们,则看足了噱头,觉得不虚此行,有了可以向外人吹嘘的资本。
等到夜幕降临,众人离去,新郎忐忑兴奋地带着两位新娘入了洞房,上了床榻。
到了这个时候,两位新娘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想屈居人后,让这个突然钻出来的冒牌货干扰洞房花烛,只好与新郎一起大被同眠。”
矮个男子说得是眉飞色舞,两位听众同时露出了“我懂”的笑容。
隔壁房间的梵僧耆域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早在年轻的时候就明白了,这女人啊,就是魔鬼。
矮个男子继续说道:“等到房中传出声响,躲在墙外听墙角的公婆才点了点头,新婚夫妇相安无事,那就没什么问题。
岂料,公婆刚回房睡下,就听到新房之中传来一阵凄厉惨叫,急忙爬了起来,叫上府中仆人,打着烛火奔向新房。
所有人都担忧是不是一凤双凰的游戏出了什么问题?
众人赶到门外,急匆匆敲响从里面反锁着的房门,门内却死寂一片,任凭公婆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公婆只好命人砸开房门,但见房中遍地鲜血,新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两眼眼眶中黑洞洞一片,两颗眼珠不知所踪。
一位新娘倒在床榻里侧,浸没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
另一位新娘,则不知所踪。”
胖男子眉头紧锁:“是遭了歹人?”
矮个男子摇摇头,“忽然间,房梁上传来一阵不似人声的阴鸷怪笑,众人抬头一看,就看见有一只一人高的灰色大鸟,正用利爪勾住房梁,倒挂在上面。
陡见怪鸟,公婆是恐惧又愤怒,命人用草叉竹竿捅向房梁。
那怪鸟在狭窄房中飞旋,轻松避开所有草叉,利爪一挥便斩断捅来的竹竿,等到仆役取来渔网,才施施然扑闪翅膀,冲出窗户,飞入夜色中隐没不见。”
矮个男子喝了口酒,在两名听众热切的目光中缓缓说道:“经郎中施药抢救,新郎新娘倒是没有性命之虞,但两人眼珠都被怪鸟夺走,再也没有复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