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盛翛然的电话,楚城幕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虽然之前的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可马上就要面临的合并,却似乎有了些许波折。 说实话,他刚才只是突然猜测到了盛翛然在陈功华和李9歌之间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但并不确定盛翛然对于整件事情参与得有多深。当然,盛翛然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女人传递出来的信息,现在看来,倒是虚虚实实,半真半假。 只是现在这件事情牵扯到了1个正部级官员,就已经不仅仅只是经济案件这么简单了。如果这个李9歌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那无疑会成为1起政治事件,甚至可以说是丑闻。 真到了那个层次,楚城幕不确定凭自己的能力,还是否能够保全盛翛然。而盛翛然本身,又是否值得他付出这么多去保下来,虽然这个女人确实很有能力。这1点,单凭她能在几天内化解许氏兄弟俩,多年的恩怨就看得出来。 自己为盛翛然提供的建议,当然是认真为她考虑的。 事到如今,这件事情已经入了罗培东的眼,再隐瞒下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罗培东和黄国涛之间的恩怨,这件事情必定得有个交代。反而不如早早说了,如果罗培东愿意搭把手,盛翛然还能够争取转换成污点证人。 只有从这个事件里摘出来以后,盛翛然本身的事情才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如果合并以后,盛翛然真的出了事儿,到时候新公司就只能考虑别的经营模式了。至于盛翛然会不会在此刻突然下船,楚城幕相信她还没这么蠢! 越是好用的人,果然用起来越是麻烦!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楚城幕就暂时把这个事情抛诸脑后了,然后继续往仙羽山小镇的宾馆走去。 镇上的几家宾馆都相隔不远,等到了其中1家宾馆门口,楚城幕才再次拿起手机联系了1下严书墨。挂断电话后没多久,严书墨就叼着香烟,从1间正哗啦啦传来麻将响声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在严书墨的引导下,楚城幕找到了同样位于休息室里的老严。老严此刻正在炸金花,看起来手气还不错,面前摆放着1小叠红彤彤的百元票。他的那个2手媳妇儿坐在他身后,把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老两口都是1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炸金花嘛,玩得就是1个心理素质和演技。 老严和老楚并不是同学,老严比起老楚要高1届,是以休息室里这十几桌人,楚城幕也就只认识老严1家。 楚城幕和老严打了个招呼,老严却只是翻了翻眼皮没有搭理他。直到满桌子人在他高超的演技下,纷纷选择了不跟,老严才把手里的牌扑过来塞进了牌堆里,然后把桌子上的钱都收捡了1下,这才把位置让给了自家媳妇儿,笑眯眯的和楚城幕闲聊了起来。 和老严闲聊了1会儿,楚城幕又找到了再另1桌打麻将的严书墨。和他老子的造型差不多,不过他老子身后跟着的是他后妈,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2手妹妹。 又是差不多有2十来天没见了,那个天天跑到楚城幕宿舍敲门的女孩子腰身明显又胖了1圈。不过她身着宽松的泡泡裙,乍1看也不是很明显,再加上这满屋的人都是老严的同学,之前也没怎么见过这个女孩子,倒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女孩儿有点胖。 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个女孩子,楚城幕和严书墨闲聊了片刻,得知他还没安顿下来,于是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出了休息室,去宾馆的前台找了找当地农家乐的联系方式。 这些做农家乐的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大多会在镇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不过1般都是在镇上的宾馆客满以后,才会轮到他们。每年到了渝州最热的两个月,小镇的宾馆几乎都会爆满,所以楚城幕很是顺利的拿到了几十家农家乐的联系电话。 在给农家乐打电话前,楚城幕又给远在云城的闲庭舒打了个电话,在问明了她同学会的人数以后,楚城幕才拿起电话本挨着打了过去。 好在闲庭舒上师范校的时候,1个班的人数并不太多,也就23十人,有时间来参加同学会的,也就十多个罢了。要是换成楚城幕高中时期的班级,那1个班上就是67十人,哪怕来1半,估计此时也没啥地方能1次性住得下这么多人。 连续打了78个电话,楚城幕才找到了1家拥有足够床位的农家乐。 在电话里和那个老板沟通了1下,楚城幕原本是想着先交定金,等到闲庭舒等人来了以后才开始算入住,不过赶上避暑旺季的老板并不愿意。楚城幕也懒得为了几千块钱的住宿费和他争执,于是在电话里和农家乐老板定下了从今天开始算入住以后,才算是把住宿的问题给解决了。 联系完了住宿,楚城幕重新走回休息室,把那家位于大湖中段的农家乐地址发给了严书墨,又从手包里数了1万块钱的现金给他,让他帮忙去缴纳1下费用,也省得他自己再去找地方住宿。 把事情都交代好了,楚城幕分别和严书墨,老严等人都打了个招呼,这才叫上了在宾馆外面陪提莫玩巡回的苟东赐。两人1狗,也再次踏上了回城的旅途。 在山上处理这些琐事花费了楚城幕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等到车子从仙羽山上下来时,已经是下午5点过了。 随着正式脱离了山区,肉眼可见的热浪马上从4面8方袭来,直接扑打在了车身上。公路两侧的路面经过了1整天的暴晒,地气蒸腾之下,连空气都出现了扭曲。 路边的不知谁扔下的雪糕塑料包装纸,有气无力的挂在树枝上,随着过往车辆的经过,蔫儿蔫儿的抖动两下。 公路两侧的水田里堆满了1个个稻草草垛,在阳光的暴晒下,这些原本保持着青绿色的稻草已经彻底转变成了干枯的黄褐色。 水田也已经干涸,1层层厚重的泥土在田地里龟裂出1条条1指多宽的裂纹。几条倒霉的小鱼和泥鳅陷进了深深的泥里,绝望的昂着头,用那黑洞洞的眼眶死盯着天空的太阳,乍1看倒是有些像英国名菜“仰望星空派”! 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楚城幕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老楚和自己约好要碰个头来着。自己最近这些天都不得空,倒不如今晚直接回津城住1宿算了,也省得他担心,就是不知道自家老子有没有在津城,而且自己也有些想那棵小白菜了。 想到这里,楚城幕掏出手机给老楚打了个电话。出乎楚城幕的预料,老楚还真在津城,1问之下,才得知是自家老妈在医院待不住了,非要出院,老楚放心不下,又大老远的再次从断龙山赶了回来。 楚城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6姑依然在津城照顾老蒙,在得知楚城幕今晚要回来,这个把楚城幕疼到骨子里的姑姑,不顾照顾嫂子和侄女的疲惫,又做了1大桌子好菜。 苟东赐是见过楚城幕父母的,满脸胡茬的大个子进门就开始点头哈腰的叔叔好阿姨好,那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全然看不出早上的时候,这大个子还把严书墨给怼得说不出话来。 新家装修好到现在,楚城幕总算是第1次安安生生的有了1个休息的地方。之前被那个邋遢的老头子弄得1塌糊涂的卧室,在这段时间早就被6姑再次清理了1遍。至于老头子用过的床单被罩啥的,6姑洗了好几次依然有1股老年人油腻的臭味儿,知道自家侄子讲究,不得已之下,只得扔了。 吃过晚饭,楚城幕先是跑到老蒙卧室逗了逗刚睡醒的小白菜。十几天没见,小丫头的皮肤上的红色已经消退了去,5官也总算像吹满了气儿的气球1般,稍稍立体了起来。现在光看5官,还是更像老蒙居多。 不过按照老蒙的说法,小丫头其实更像楚城幕小时候,这1点得到了带楚城幕长大的6姑的强烈认可。 陪着刚喝完奶的小白菜玩了会儿握手手,楚城幕就被刚在厨房洗完了碗筷的老楚给叫了出去。 父子俩不顾天气炎热,躲到了屋外花园的凉亭里,还不等楚城幕找地方坐下,老楚就直接上手解开了他的衣领,不顾楚城幕的反对,老楚把解掉了扣子的衬衣小心翼翼的从儿子胳膊上褪了去。 “还疼么?”老楚手指有些颤抖,轻轻的抚摸了1下楚城幕依然包扎着纱布的胳膊,问道。 楚城幕闻言,笑嘻嘻的说道:“不疼了,还赶不上51节被你揍那1顿疼!人家打儿子都是打屁股,你倒好,直接打背,也不怕把我的脏腑给伤到咯!最近可能是在愈合了,伤口老是有些发痒,痒得人抓心挠肝的,还不敢去抠。” 老楚1看儿子这么没溜,没好气的在他脑袋上拍了1巴掌,又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衬衣穿回了身上,说道:“你老子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是逞凶斗狠的人了,可这辈子还没挨过枪子儿,你倒好,年纪轻轻就被人给枪击了。” 楚城幕几下把衬衣的扣子给扣好,笑道:“弄得好像这是多了不得的体验似的,你们年轻的时候,为了抢水,不也拿着自制的火药枪对打么?我可都听爷爷说过。对了,我妈不知道这事儿吧?” “火药枪那装的是铁砂,那时候的火药质量也差,超过十米,连只兔子都打不死,还不如扁担锄头好用!你妈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你现在能这么安生?这也就是天气太热了,她不愿意出去,不然早晚都得知道。”老楚闻言,没好气道。 楚城幕闻言,犹豫了片刻,看了看身侧的老楚,说道:“老爸,我在仙羽山里面修了栋小楼,你要是没啥事儿的时候,带老妈上去住住啊?不然整天关在屋里,闷都得闷出病来。” 老楚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儿子1眼,这臭小子啥时候又在仙羽山弄了套房子?不过随即想到自家儿子的财力,又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过几吧!这段时间我也是忙,明天还要回断龙山,你妈也没出月子,等她出了月子,我那边也就差不多忙完了,到时候再去你山上的鸟窝看看吧!”老楚想了想,回答道。 “那随你俩吧!反正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把钥匙先给你,你去之前给我个电话,我告诉你怎么走。”楚城幕闻言,也就不再坚持,老1辈都有坐月子的习惯,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倒是没那么讲究。 在津城住了1宿,第2天大清早,吃过早饭,楚城幕就告别了家人,再次和苟东赐1起返回了渝州。今天罗培东要见盛翛然,虽然时间定在了中午,可楚城幕打算回家把自己先收拾1下,在山里逛了1天,又被狗子弄了1身水,倒是有些邋遢了。 回到鹭湖郡,楚城幕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和苟东赐再次出门,往中山路驶去。 到了中山路市委家属大院后门,还不等楚城幕下车,1头红发的女人就从1辆黑色的奥迪上走了下来,几步走到楚城幕车窗面前,拍了拍车窗,用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说道:“楚城幕,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楚城幕闻言,从车上跳了下来,低头看了看神色憔悴的盛翛然,笑了笑,道:“你觉得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还有机会向罗副市长把事情都提前交代清楚,要是等到他自己查出来些什么,到时候可就晚了。” “你和罗市长真的很熟么?1会儿记得帮我说说情啊!”盛翛然看楚城幕抬腿往家属院里走去,忙提着裙摆,跟了上去,亦步亦趋道。 “我知道的,我还等着明天和你还有许季平他们碰头呢!”楚城幕笑了笑,侧头看了1眼身后的女人,回答道。 “那可说定了,你也不想你的合作者里出现1个罪犯吧?到时候对公司的名声也有影响的……”盛翛然闻言,心中微微安定了些许,忙又扯住了楚城幕的胳膊,说道。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儿?把手撒开!”还不等楚城幕搭话,就听1个带着几分怒火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楚城幕抬眼看去,却见不远处,自家那个姐姐,1双月牙眼难得的瞪了个溜圆,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身侧的盛翛然。 楚城幕见状笑了笑,侧头看了1眼还扯着自己胳膊的盛翛然,笑道:“你看,我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