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的一角,光线还是落的下来,即使是在皇家庭院,终究也是人间。
“旧庵这两日传信回来了吗?”
“传了,前日我去送东西,瞧那孩子还是老样子,只是话更少了,呆得像木头。”
这间房子里面太安静了,安静的,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昨日皇帝宿在西边那个会唱曲儿的美人那,还是有几分声响的。
皇帝今日在梅夫人那,离得远,还有一个孩子,没什么声音也是正常。
“那女人,是个很妙的人,比我在这宫里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妙。”
玉竹听见李夫人望着月亮说些什么,她听得清,但听不懂。
“我有些想她,只是做的事情,却有些对不起她,但很快,就好了。”
内宫的声音传不到旧庵,宫里人的悲喜和庵里的也不相通。
“见微认字好快,比我大皇兄还厉害。”
慧敏公主手里提着毛笔,像是提着一个小小的匕首,看着见微在纸上写出一串字来,不由得惊叹道。
“我大皇兄可比你那狗屎爹爹文采好上许多,文章写得也是妙极,若不是身体不好,早早去了,现在应该有四十五岁。”
她提着笔好像在想什么,手指虚虚地捋在下巴边上,“他脾气极好,一定会是个神仙风骨的阿伯。”
嘉尚公主坐在一边给见微的衣服绣上图样,她的衣服送来时总是素样子,嘉尚公主手巧,年岁大了无非是做的慢些,改出来的衣裳却很是好看。
“你见谁不是神仙风骨,哪个和你比起来都文雅许多。”
“别这样说,我幼时和武阳王家的谈墨是好友,他家有一个叫尚从英的小伴读,一点也不通文墨,站在谈墨边上,就像座小山一样。”
慧敏公主放下毛笔,说起事情来激动极了。
“别看他这样,他坏的很,长得老实,甚至说看起来像个蠢的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多的我都怕打结。”
“小时候我们一起偷吃点心,谈墨最后吃剩了些,差点被发现,那时谈砚刚满周岁,什么也没干,硬是被他塞了满嘴的糕,他装傻装的可像,没人怀疑一星半点。”
嘉尚公主稍微抬头看她一眼,“亏那是孩子不大,估计要是三四岁,可是要记仇的。”
“谈砚也坏,但看起来是个好小孩,他长得那样好看,不需要装傻。”
慧敏公主掏出来新送来的蜜饯,美美地丢进嘴里。
“好久没看见长得那样好看的人了,终日看着这庵,还有时不时来倒人胃口的东西,真是需要洗洗眼睛。”
见微还在写,她探头去看。
“啊,见微,你怎么写了满纸的谈砚。”
见微停下手,将笔放在一边,抬眼看着闵姑姑。
“闵姑姑,他长得有多好看?”
“我上次见他,还是我没有被丢进这里的时候,年纪太小,但长成那样的一个灵秀的娃娃,多半长不丑。”
“嗯。”
见微继续写着,墨水在纸上写着,不知不觉写了好多。
嘉尚公主在教她礼仪讲一些成国的事情,但都是常识,她大概是个痴儿,不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听的很认真,但有时候,她并不这么觉得,尤其是在睡觉之后。
……
似乎是在谁家门前,她见有个朦胧的人影近身,自己问了话。
“你叫什么?”
“我叫宋回,我家公子叫我给你送信,前日你的玉佩叫我家公子捡了去,还在那家酒肆,明日差不多的时候。”
“你既然来我家找我,自然也只有我是谁,我不问多,只想问你家公子怎么称呼。”
那个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渐渐远了,话音却没断。
“我家公子猜到你可能会问,谈砚,砚台的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