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霜白和季鸣鸿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钻来钻去,跑出老远才停了下来,背靠着墙大口喘气。
“你那…竟然是烟雾弹。”季鸣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一边喘一边把箱子还给穆霜白——这玩意儿不重啊,看来是我太久没锻炼了。
“我也没想到。”穆霜白接过箱子,收好手枪,“是我一个朋友送的,不想派上了用场。”他扭头看了看季鸣鸿惨白的一张脸和始终按在腿上的手,疑惑道,“你真没事?”——这大少爷的脸虽然白,平时也没白成这个样子吧,难道是被白雪反射的?
季鸣鸿愣了愣,松开手想直起身来,不料腿上一阵刺痛使得他打了个趔趄。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一片殷红。
大少爷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穆霜白吓得一蹦,赶紧蹲下身去查看他的情况:“你怎么了?!”
“我……”季鸣鸿晕是没晕,就这么坐在地上,用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盯着穆霜白。
稍稍查看了一下对方的状况后,穆霜白了然地望天翻了个白眼:“季少啊,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晕血。”
“我……”大少爷用力甩了甩头,努力争辩道,“我只晕自己的血。”
穆霜白不理会,自顾自认真去瞧他的伤口。季鸣鸿右腿的大腿外侧被子弹擦伤了,伤口不深,血却流了不少,只是因为他的裤子是黑色的,加上两人神经高度紧张,因此都没有发现。穆霜白二话不说,摘下手套直接动手,从伤处一把把裤子的破口扯得更开,又从身边的雪地里搓起一个小雪球,在伤口周围冰敷止血,末了再解下自己的领带,毫不客气地直接摁在了季鸣鸿的伤口上。
“啊……唔。”季鸣鸿疼得惨叫一声,可还没能叫完整,就被穆霜白一只冰凉凉的手捂住了嘴巴,冷得他一激灵。
“别喊,你生怕别人找不到我们啊。”穆霜白手上其实没使多大劲,他估计这少爷打从娘胎起就没受过这样的伤,又看在他是跟着自己才受伤的份上,多多少少温柔了一点,“我刚刚听见警察厅的哨声了,日本宪兵队估计也在路上,我们得赶紧去火车站。”
说着话,血已经止住了,穆霜白三下五除二用领带帮季鸣鸿包扎好了伤口,顺便把雪地里的血迹清理干净了。他转头又看了看来路上的两串脚印和点点滴滴的暗红,知道已经来不及处理,只得拖起季鸣鸿尽快离开。
一拖之下竟没拖动,季鸣鸿依旧瞪着一双没法聚焦的眼睛,颤颤巍巍地不敢动。穆霜白又好气又好笑:“季少,没血了。”
季鸣鸿不答,把自己血糊糊的手掌举到了穆霜白面前。后者忍不住又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没好气地抓起他的手,恶狠狠地用白雪帮他擦了个干净。
果然大少爷就是难伺候。
看不见那鲜红的颜色了,季鸣鸿才扶着墙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把大衣的扣子一个个扣好,正好遮住了大腿上的伤痕。穆霜白一手拎起箱子,一手搀着一瘸一拐的大少爷的胳膊,往大路上走去。
这头枪声大振热火朝天的时候,灰狼正拿着穆霜白给他的地址寻找那个准备撤离的特工。地址写得太过简略,单单给了“烟柳巷”这么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灰狼没有办法,只能沿着街,一家一家找过去。
烟柳巷说是一条巷子,实则是一块不小的片区,专供那些军妓舞妓居住。灰狼知道自己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因此处处留心,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他心下有些着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党调科这么上心,不惜劳师动众大费周章也要帮她撤离?难不成就是一介妓女之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