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小黑屋里熬刑的穆霜白已经是昏迷的时间多清醒的时候少了,期间那些人也曾把他从刑架上解下,绑上其他刑具,他趁着双手自由的功夫想反抗,但实在太过虚弱,要想逃走也是有心无力。
穆处长只好勉强算着日子,锦书的态度基本让他确定对方只等他嘴里的一个答案,真假不论。那么中岛静子会深信不疑的戏码,便是他把人骗去特高课。
但在锦书让人把角落里的电刑设备拿出来的时候,穆霜白心中仅存的一点将要把她置于险地的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才不打算在那能要人命的鳄鱼夹下多走几个回合。于是当结实的刑架险些被他挣倒时,锦书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答案——“他在特高课的地牢。”
刑具很快撤了下去,锦书盯着十字架上浑身冷汗奄奄一息的人,有意无意地多问了一句:“特高课哪里的防守最弱?”
“反正……你们有小钢炮,上海监狱都能劫,去特高课还不是……来去自如?”穆霜白连日来没吃任何东西,睡眠也被剥夺,又被电刑这么一通折腾,身体太过虚弱,刚说了一句,头一歪便陷入了昏迷。
萧旦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没再把人弄醒。她往穆霜白嘴里塞了块毛巾,带着人打算离开。关门落锁前,她拉着门把手咬了咬嘴唇,望着刑架的方向,竟低声喃喃了一句:“保重。”
季鸣鸿和乔亦梁只有一面之缘,还是两个月前穆霜白不在家时桥梁上门要债的那次。他当时听见后院响动去查看,意外地和那个身材矮小眼神浑浊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大少爷本不觉得穆霜白是会欠债的人,于是不由得对桥梁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对方只是笑眯眯地收了他替穆霜白垫付的钱,告诉他有需要随时可以到城南的集市上找他,对其余的问题一概不答。
事后季鸣鸿想问问老穆,但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最终也没把话问出口,甚至还在穆霜白问他白天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否认了。
季鸣鸿没想到阿辜竟也知道这号人物,悄悄给他支了这么一招,还保证马到成功。他现在算是病急乱投医,出了特高课就直奔城南,在集市上一寸一寸搜寻乔亦梁的身影,终于在一个挂着花花绿绿的纸灯笼的小摊后找到了人。
“呦,这不是季少爷么?”乔亦梁一见他便放开嗓门打招呼,“您今日又大火了一把,怎么有时间来这儿逛?”
至今没看过报纸的季鸣鸿一脸懵逼:“什么大火?”
乔亦梁弯腰从脚边的矮凳上拎起一份报纸,戳着头版上季鸣鸿的那个背影特写,笑道:“少爷莫非还没看见?”边笑边扯开喉咙招呼其他摊主,“你们都看看,今天的红人赶集来了!来来来,要合影的十元一张哦!”
季鸣鸿一把把报纸从他手里夺过去,揉成一团甩到一边,低声道:“别闹,我有急事。”
“少爷请说,是不是看上我这摊上的啥了?”桥梁依旧笑嘻嘻地不当回事。
“你知不知道老穆在哪?”季鸣鸿单刀直入。
“不知道。”乔亦梁回答得也干脆。
大少爷着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说你什么情报都有么?”
桥梁两手往摊子上一撑,坦坦荡荡:“我从来不收集没有价值的情报。”
“老穆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价值了?!”季鸣鸿差点被他气吐血。
“你想啊,老穆被人抓走了,难道特高课不会派人去找他?76号不想救人?他那两个忠心的手下会不管不顾?我手段再厉害也比不过日本人,哪可能抢在他们前头找到人?这情报的时效性一下去,就没人会买了,我损失岂不是大了去了?”乔亦梁分析得头头是道,末了还撇了撇嘴,“再不济还有你,有你爹,他哪轮得到我来操心。”
季鸣鸿只剩苦笑的份:“现在的状况就是,只有我操着这份心。可我一个人,做不到。”
乔亦梁混浊的双眼这才认真锁住了他:“鹰老大不肯出手?”——他都拿老穆当亲侄儿看了。
“我爹还生着我的气,一直也没给过老穆什么好眼色,此路不通。”季鸣鸿并不知道自家老爹和穆微云的往事,一提起这茬,他就觉得自己两个膝盖隐隐作痛。
“我可以帮你找找。但要……”桥梁霸气地把一个巴掌伸到他面前,“五十大洋。”
大少爷神情淡漠地扫了一眼:“钱不是问题,什么时候有消息?”
“最早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