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前移,当天早些的时候,红党那头也有了动静。骆南最近也得知了白磷弹的事,但边牧同志让他们不要插手,他也乐得看两方较量。只是他今早接到急电,有一位代号“司南”的组织高层领导从海外坐船回到上海,要回延安汇报工作,接应的人在城外潘家村等候,不敢进城,便命骆南安全送人出城。由于那人手里有紧急情报,耽误不得,上头让他想办法当晚就把人送走,可把他愁坏了。
“南叔,最近特高课查得严,不好出城。情况紧急,不如我们……再找霜霜帮个忙?”圆桌边,萧旦当着众人的面提议道。
议论纷纷的中共党员们顿时安静下来。
萧旦不顾大家怀疑的眼神,继续道:“我打听到今晚长兴公司有一批货要送往苏州,霜霜与特高课合作已久,他们肯定不会细查,正好让司南同志藏在车里出城,到潘家村换车。”
“穆霜白?去年一年和李世逡狼狈为奸,毁了我们的联络点,又杀了我们那么多同志,这种大奸大恶之人,锦书同志凭什么信他?”有同志出声质疑。
“嗯……”萧旦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很不靠谱的答案,“凭女人的直觉。”
众人吐血的心都有,可是时间紧迫,目前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一个方案,大家只好把目光投向骆南,等着他拿主意。
骆南一时没有说话。他从边牧那里收到过模糊的消息,那些落网的同志似乎都被营救出来了,他们的家人也安然无恙。虽然南叔不觉得这事跟穆霜白有什么关系,但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多半是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可不信置身暗流已久的76号穆处长看不出他们那点小伎俩。
于是骆南点了头:“那就麻烦锦书同志跑一趟吧。”
本打算出门去见季音希的穆霜白就这样被萧旦堵在了家里。他听完这件事,一脸无奈:“这事放以往我肯定答应你,可现在阿辜死盯着长兴公司,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得被你们红党的人弄死。”
他对上次被锦书抓走的事还心有余悸,虽说是苦肉计,但只要可以,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知道有风险,不过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娘不信他阿辜有那么好运气一击即中。”萧旦叉着腰,“真要出了事,绝不找你麻烦。”
前者纠结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只要你出的价够诱人,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他抢在锦书开口前又加了一句,“我可不要钱。”
刚准备报价的萧旦一愣,她算了解穆老板的,早在心里想好了一个合适的价格,没想到对方都没给她报价的机会。
“还有,我去年抓了你们不少人,你依旧放心把这事交给我?”对方有意无意地提醒了她一句。
“除了你我们没别的法子了。”——要不是南叔曾隐晦地跟老娘说过你没杀他们,恐怕老娘今日就是来寻仇的了。
萧旦说着,心思活络起来,她听着他话里的意思,觉着他应该会十分担心红党的暗杀,便大手一挥,很豪气地许诺道:“你以后若不再和日本人勾结,老娘就不杀你。”
穆老板倒没料到她给出这么一个条件,有些好笑:“如果我无法抽身呢?”
“那你会是我们共党杀的最后一个汉奸。”
“成交。”
穆霜白答应得很痛快。这多少算是个护身符吧,能让他腾出手在特高课和军统两方之间斡旋了。
夜幕很快降临,八点半,萧旦带着司南同志准时出现在了长兴公司门口,穆霜白已经等在装好货的车边了。他打量了司南一会,点点头对锦书道:“你先回去吧。”
等人走远,他从车上喊下一位押货员来,让他和司南互换了衣服,又拿出化妆的工具改换了两人的容貌。这些年他把老顾的易容术学了个十成九,这种当场换脸的技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半个小时也就搞定了。
今晚事关重大,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留点后手总没错。
两人上了车,穆老板对着车里的人拱拱手:“一路小心。”
车子发动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穆霜白找的三个押货员和一个司机都是长兴公司里他最信得过的人。押货员这种职位风险不小,这四人他一直是照杀手的标准亲自培养起来的,从北平起就跟着他了,绝对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