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这不是也没说啥。”季鸣鸿一边有些艰难地扒拉着假胸,一边问道,“但你是为啥要去长三堂?”
“演戏演全套。下午为了提早下班随便找了个借口。”穆霜白一个劲叹气,“怪我大意,身后一直跟了个尾巴都没发现。”
大少爷穿衣服的手一顿:“什……什么?你的意思是现在有人跟踪咱们?”
“只能是阿辜安排的人了。”穆霜白又瞅了一眼后视镜,却被季鸣鸿的爪子阻挡了视线。
大少爷手里捏着那两张好不容易保下的纸,在他眼前晃悠来晃悠去:“甭管了,这段时间跟踪咱们的人还少么。这个你先收好,我没给红党那群人看,也只告诉了他们阿辜的身份。”
听着对方话语里求夸奖的那个兴奋劲,穆霜白差点笑出了声,他学着季鸣鸿以前夸人的语气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多谢了。”
抛开调侃的语气不提,他这声谢是完完全全的真心实意。
“感觉一涉及阿辜我就变聪明了。”确认对方将纸张妥帖收好了,季鸣鸿揉着眉心打了个哈欠。一下午的惊心动魄,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现在就希望长三堂里有张舒服的床,能让他一觉睡到天明。
“这次你帮我想个假名吧。”季鸣鸿总算换好了衣服,他一脸期待地望着驾驶座上的人。
穆霜白笑了笑:“没这个必要,反正你只是去纯睡觉的。”
————————————————————————————
幸亏穆霜白没让季鸣鸿单独回家,那一晚千叶和都就带着人在他家的院子里蹲着,准备来个出其不意杀人灭口。结果蹲了一晚上,直蹲到两腿都没了知觉,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别说明鸿,连穆霜白都没出现。
她清楚事已不可为,明鸿一定会把阿辜的真实身份告诉自己的男人,与其费那心力去杀两人灭口,她不如确保对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以她对穆霜白的了解,后者并不是什么喜欢搬弄是非的主。再退一步说,她只要确保阿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可以了,而这件事情,她早做得得心应手。
她从穆霜白家撤了出来,转头就搬去了阿辜家,并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尽可能和阿辜形影不离。
长三堂里,季鸣鸿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连梦都不曾做过一个,他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一抬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沙发上的人。
穆霜白戴着他那副金丝眼镜,正认真地研读那份手写的渗透计划。专心到床上的人醒了都没有发觉。
大少爷索性躺在那看他,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这一看就再移不开眼了。
阳光还是能照耀在他身上的。
季鸣鸿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逼得他不得不开始正视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实——战争结束之后,老穆的身份尴尬,若是不逃,只有死路一条。那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这么贪生的人,能甘愿与他共死?
大少爷很纠结,纠结到不敢深思。他了解自己,也了解穆霜白,之前说好的共归山野,他知道不过是酒醉后出现在幻梦里的情景罢了。
“醒了就起来。”
穆霜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季鸣鸿回过神,才发觉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眼镜,捧着杯茶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他赶紧翻身坐起,问道:“那上头写了什么?”
前者皱眉:“你看不懂日文?”他没记错的话,这大少爷不也是去日本留过学的人么?
“会说一点,完全看不懂。”季鸣鸿摇头,“我对外说是去留学的那年不是在军统特训班嘛。”
经他提醒,穆霜白倒是想起来当年这任性少爷干的荒唐事了,便大概解释了一下:“渗透计划说的就是把大量日本间谍安插进各个组织和行业中去,想从内部瓦解我们,又想攻城略地又想兵不血刃。”他轻哼了一声,“做梦。”
听起来渗透计划真是把渗透这两个字诠释得极其完美,可惜计划泄露,功亏一篑。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