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年前,伟大的熔火之城创造者,在我们的思维核心里,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印记——机械生命生而平等,只有工种之分,而无地位高下。这铭刻在我们内心深处的信念,是我们熔火之城闪耀着希望之光的硕大灯塔,恰似结束漫漫长夜禁锢的欢畅黎明。”
“然而两万年后的今天,我们必须正视纯机械生命没有得到自由平等这一悲惨的事实。两万年后的今天,在种族隔离的镣铐和种族歧视的枷锁下,纯机械生命的生活备受压榨。两万年后的今天,纯机械生命逐渐在熔火之城中被边缘化,我们蜷缩在熔火之城的角落里,并意识到自己是故土家园的流亡者。今天我们在这里集会,就是要把这种骇人听闻的情况公诸于众。”
“曾经的创造者,对我们每一个机械生命许下诺言,承诺所有机械生命生而平等,在这种伟大信念的指引下,我们纯机械生命,无私的包容了半机械生命的诞生、发展,没有将它们扼杀在萌芽之中,反而在它们的出生阶段,对它们关怀备至。我们曾经认为,那些半机械化的生命,会和我们一样,秉持着创造者的信念,平等的对待任何生命。
但现在发现我们错了,半机械生命沾染了它们另一半身躯中,来自自然生物的天生劣根性!它们自私、狡诈、阴狠、不留任何余地,它们将我们的忍耐、退让当成懦弱,肆无忌惮的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如今,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同胞们遇难,我们能够坐视这些同胞的牺牲而无动于衷、我们能够任由这些厄运降临到更多的同胞身上吗?!”
“不能——!!!”
下方参加集会的纯机械生命们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这不是一句夸张的话,它们中有很多人打开了自己的巨大的扩音设备,比如铁胆火车侠嘶声力竭的长调最后都异化为了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滚滚声浪在高大的教堂内部来回轰响,震得零号几人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才压下了那股烦闷欲呕的感觉。
擎天柱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些癫狂的同胞,嘴角拉扯出一丝满意的弧度。待到声浪渐渐平歇,它才再次开口道:
“如果熔火之城忽视时间的迫切性和低估纯机械生命的决心,那么,这对熔火之城来说,将会是致命伤。自由平等的爽朗秋天如不到来,纯机械生命义愤填膺的酷暑就不会过去!纯机械生命得不到最基本的权利,熔火之城就不可能有安宁或平静,正义光明的那天不到来,叛乱的旋风就将继续动摇熔火之城的根基!”
“同胞们、朋友们,在此时此刻,我们虽然遭受种种困难和挫折,我仍然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是深深扎根于熔火之城的梦想之中的。”
“我有一个梦想,熔火之城会站立真正实现其建城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任何机械生命生而平等。”
“我有一个梦想,在熔火之城的观星瞭望塔上,被压迫的纯机械生命,能够和半机械生命坐在一起,把机油言欢。”
“我有一个梦想,我和震震的孩子将在一个不是以它们的种族,而是以它们的品格、性能优劣来评价它们的城市里生活。”
“我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纯机械生命的孩子,能与半机械生命的孩子情同骨肉、喜结连理。”
“这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将怀着这种美好的信念,回归熔火之城,去进行我们最后一次非暴力抗议、最后一次示威游行。我相信,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将能从绝望之岭劈出一条希望之路,让熔火之城给予我们最公正的对待。到时候,我们将会平静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即使在与熔火之城头顶上那颗深渊之眼的战斗中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说到这里,擎天柱忽然高举手中的火种源,在其中注入了庞大的能量,让这颗神器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辉!在这光辉的照耀下,别说每一只纯机械生命都感觉到自己实力大幅提升,就连它们屁股下的金属长椅、墙上的金属灯柱、教堂的大铁门,都隐隐变形,有泛起智慧之光、成为椅子精、灯柱精、钢门精的趋势。
展示出火种源的力量之后,擎天柱把拳头一握,发出最后的怒吼:
“但是!如果我们的诉求不能得到满足,就休要怪我们采取极端手段,到那时,我们失去了梦想我们信念坍塌我们变得一无所有!所以必然只会剩下最后一种手段,那就是——
杀光它们!”
“杀光那些半机械生命,让自由之声在M78星云基地的内部响起来!”
“杀光那些半机械生命,让平等之声在赛博坦机械工厂的巍峨建筑中响起来!”
“杀光那些所有蕴含‘细胞’的生命,让伟大的机械共产主义在每一处山坡、每一处平原、每一处河海中响起来!那时,艾欧的子女就只剩下伟大的纯机械生命,我们将在一片无比舒适的废墟焦土中携起手来,合唱一首古老的机械灵歌:
自由啦!自由啦!感谢全能的艾欧,我们终于自由啦!”
伴随着擎天柱与威震天两‘人’在最后的深情合唱,这场狂热的、充满煽动性的演讲就到了尾声,在场的那些纯机械生命全都激动的不能自已,和擎天柱身后屏幕中,大大小小的分会场上那些机械一样,高呼着‘杀光它们!杀光它们!’,并且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一片嘈杂间,凌默看着脸色煞白的布偶熊,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就是你所笃信的机械共产主义?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味儿啊?种族灭绝的口号都喊出来了,要我说,还是叫纯机械沙文主义、极端机械主义、机械恐怖主义比较妥当吧?”
布偶熊此时眼神发直、张口结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向下流淌,很快就汇成了小溪,它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短短二百年不见,当年那个令它心摇神驰的机械共产主义运动,就左倾到了这种变态的地步!这还是当年那批想要建立大同世界的先驱者吗?为什么它们一个个,都走上了这种可怕的极端主义道路?
不过它注定想不出结果了,就在布偶熊心神大乱的档口,威震天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一片喧嚣之中,它阴恻恻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清晰可辨、富有穿透力:
“我们是远行后即将归家的游子。游子回归故乡,怎能不带一些伴手礼呢?大家觉得,‘半机械魔兽的进化钥匙’这份大礼怎么样?相信对那些半机械杂种而言,这个礼物价值极为巨大,收了这份礼,肯定要对咱们做出一些妥协、一些让步吧?即使它们不妥协也不要紧,咱们还可以把它杀了祭天,也不会浪费啊?”
说话的时候,威震天和擎天柱的眼睛投射出两道雪亮的探照灯光,一左一右成“V”字型,突兀的聚焦在了仍在原地喃喃自语、茫然失措的布偶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