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把几位长辈的近况跟他细说了一遍。
“都还好,宫里一切如旧,只是大家都想念着你,还时常问起你。”
胤祚这下愈发愧疚了。
“我自会向长辈们一一请罪,对了,哥,嫂子还好吧?弘晖可是又长高了?”
“嗯,还好,府中有她操持,省了我不少心,弘晖身子有些弱,他又素来怕我,与我并不亲近,想来应当是长了一些,不过他还小,瞧不大出。”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要多关心他,陪他玩儿,他还那么小,你就成日板着脸训他,他当然会怕你,又如何敢跟你亲近。”
“可你小的时候就不怕我,也与我十分亲近。”胤禛眼中带笑望着他。
胤祚哑然,只能小声咕哝着:“那不一样。”
“那十四,琼华还有瑶华他们几个怎么样了?”胤祚到底是没有问及其他兄弟。
“他还是那副调皮的性子,到处惹祸,不过有额娘护着他,皇阿玛也纵着他,他倒是没什么,他闯了祸,却有人记在了我的头上,还差点、算了不提他了,琼华明年开春就要出嫁了,日子就定在二月,瑶华在额娘身边,一切都好。”
胤禛这番话看似客观,可却实打实的将十四贬低了一番,又抬高了自己。
“这个十四,就知道闯祸,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好训他一顿,省得他再给哥你惹麻烦。”
这一路上,胤祚憋着没有问其他人的近况,胤禛却屡次不经意间提及,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老九老十频频出入老八府上,整日吃喝玩乐,寻花问柳,过的可高兴了,言外之意,丝毫没有将他这个将他们一手带大的六哥放在心上,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老五如今有了娇妻爱子,整日躲在自己府里偷闲,鲜少出门。
至于前头那几个年长的,如今忙着争权夺位,在朝堂上互相厮杀,还屡次伤及他这个无辜之人。
胤祚听完之后,心里对兄弟们的期望又减少了一些,他趴在栏杆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碧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胤祚,在杭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突然半夜一走了之?”胤禛终于张嘴问了。
胤祚并未隐瞒,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述说起他离家出走的那个夜里发生的事情。
“那天随皇阿玛检阅完毕,晚上有一场宴饮,皇额娘一直想让我娶妻,她觉得京中的女子命格压不住,先找个江南的女子放在身边试探试探。
皇额娘既然有这个心思了,当地的官员与他们的家眷可不都盯着我了,如此一来,其他人自然受了冷落,我对此避之不及,躲到了暗处,不巧,正好听见大哥他们凑在一处说话,他们说、说我……”
胤祚说到此处,自嘲地笑了一声。
“说我心思深沉,看着不争不抢,其实最爱出风头,打小就会讨长辈欢心,还说额娘的那些心机手段都传给我了,所以哥你还有十四才会一个成为只知道埋头干活的闷葫芦,另一个只会闯祸惹事的纨绔。
还有好多更难听的,我不想说了,我知道他们都喝醉了,所以才会把心里一直压着的话说了出来,一时之间很伤心,半夜里就一走了之了,哥,我是不是有些矫情?”
并没有说话的胤禛走上前抱着他,有些后悔问起此事,其实他心里早有猜测,只是希望胤祚自己说出来,彻底对那些所谓的兄弟失望,免得将来被伤的更深。
“哥明白,哥知道你是怎样的性子,绝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还有,无论是乌库玛嬷、皇阿玛、皇额娘或者是额娘,他们这辈子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若你真的是他们口中那汲汲营营之辈,长辈们怎能不知,又怎么会如此宠爱你。
所以不要去在意那些根本不了解你,只会伤害你、污蔑你的人,只有我,我才是你的兄弟,唯一理解你,明白你,在意你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胤祚长大后,已经鲜少在人前掉眼泪了,在哥哥说完这一番话后,心里的委屈却压抑不住,喷涌而出,他把脑袋抵在哥哥的怀里,放肆宣泄心中的难过。
自此之后,胤祚变得更为依赖他,又恢复了小时候那话痨的属性,在他面前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但这些话里没有一个字是对其他兄弟们的埋怨和指责。
兄弟俩像小时候一样同塌而眠,胤祚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胤禛却没有睡着。
瞧见胤祚缩着脖子十分畏寒,他替胤祚将被子掖紧,亲自给屋子里的炭盆里添了些炭,好让这屋子里更暖和些。
胤祚心软,所以更容易受伤,也许一直将他强留在京中并非好事,到了特殊关头,让他出去游历更妥帖,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