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翻车鱼”的称号,成为一道闪光落在宋吉头上时,宋吉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运气恐怕是好不了。
公元纪2736年,在一场磅礴的大雨中,拎着一袋便利店食物穿过一条小巷却被捅了一刀的宋吉,再一次见识了世界的险恶。
胸腔剧烈的鼓动,肺部像要炸开似的疼痛袭击整个身体,喉咙被匕首野蛮的撕拉开了一条口子,即使用手捂着,血液却已经像开了闸的洪水不断奔涌着,越来越少的空气能从喉咙入肺,氧气快速的流失者,眼前越来越发昏暗,四肢抽搐也越发使不上力气,只能匍匐在地。
宋吉没有用力的去追究袭击他的人是谁,一边跪行着妄图爬出这条小巷。
皮鞋的叩击声,像是在耳边回荡几百个来回,再猛然的炸开,缺氧缺血的大脑像是已经处理不了这种声音,麻木的放任这种声音回荡。
四肢软弱无力,最终只能勉强蜷缩成一团,宋吉意识开始模糊,脑袋却开始胡思乱想,穿着皮鞋听声音却又不像那种劣质皮鞋,怕是有身份的人,似乎身上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宋吉视线逐渐模糊,眼帘中只能模模糊糊的倒映出小巷脏兮兮的道路。
这次翻车鱼怕是真的翻车了。
很明显,不是冲着钱财,身穿那种皮鞋不是显赫富贵人家,就是贵门弟子。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冲着他自己来的。
很庆幸,那个人并没有太注意自己。
“不想死。”这是宋吉唯一的想法,用力的蜷缩身体,捂住伤口,努力克制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生理性颤抖,静静的等待着巷中另外一人的离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昏昏沉沉,不由得想起往事,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是小倒霉不断大倒霉到是没有,结果在上班搬砖的一天,不小心踩动了松动的板砖,直直的从未完工的大楼上摔了下去,摔下去没事,顶多是骨折,因为只有两层楼,再严重,也只是在医院躺上半年。
结果这一摔,摔进了不明的空间,一抬头,便被一个人笑嘻嘻的用刀子顶住胸膛,说到“嗨,好兄弟!不介意帮个忙吧?”
如今一只冷白色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宋吉肩上,“让我猜猜在那一场让你不惜捅伤我也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熟悉的嗓音,轻佻的语气,让宋吉背部不由得渗出冷汗,手臂隐隐发力却发现纹丝不动,“小虫子就不用挣扎了。”
很明显,身后的人有些不耐烦,刀子要往前挪了挪。
“疯子!”明明在那一场中,在最后被自己用阴了一把,借助机制捅穿了他肺部,距离游戏结束还没有六个小时,就这么疯狂的吗?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东西吧?”宋吉缓慢的转动身体,把手心中那一块小小的鱼形玉佩展示出来。
当那一团小小的光亮起时,宋吉很明显的听到了那人的呼吸声逐渐的浓厚起来,“看来这东西,真的很珍贵吧。”
宋吉扬起脖子,努力想看清身后人,出乎意料的是,身后人清秀的脸上一道刀疤贯穿了半脸,眉眼有掩盖不住的沉重。
努力掩饰自己眼皮底下的惊讶,继续说道“但是,他似乎和我融为一体了,不是?”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免还是被下一秒来的巨力重重的压在地上,无法反抗。
那人明显没有太多的耐心,下一秒,刀子就朝那只有着玉佩的手心上斩去。
“等等,我想你并不想让这个玉佩落入别人手中吧,虽然我没来,制程中有几时,但我听说这种物品一旦自主人死后,直接会落入轮回。”宋吉心中不断冒着冷汗,身体又控制不住的颤抖,当他拿到这一个玉佩并吞下他的那一刻,就知道有这种事情将要发生。
“那又如何?我的职责只不过让他不落入人手,他再轮回一次,我照样可以去得的他。”很明显对方并不吃这一招。
宋吉不断留神着,当时感觉那一个重力逐渐减轻时,下一秒立马甩出了爆弹,爆弹爆发出巨烈的光,带出的冲击波和火焰使他冲出了小巷,成功的脱身。
据小卖部老板说,这个可以至少拖延五秒时间,他称在满目琳琅的货架边思索了半天,还是买下了这一个,于是这一个爆蛋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只能居住于破旧的小巷内。多年来不断的倒霉已经训练出宋吉随时防备一手的习惯。
很明显,这一个习惯又救了自己一命。
爆炸来的猝不及防,炸裂带来的强大气流卷席着多年未曾打扫的小巷,沉积的灰尘一层一层的掩埋了所有的微弱的光线,使人无法呼吸,火焰开始灼烧扭曲着空气,趁着这个时候,调动着所有过载的肌肉,疯狂的奔跑起来,终于冲出了马路,在明亮的大路上,跌跌撞撞而行,而路上的行人视若无睹,仿佛已经习惯于常。
宋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住的倚在墙上,很明显,这一次又赌对了。
这一座不明知城成六角的形状,六条笔直的大路贯穿,无论是路上还是衔接稍大的商店,都保持着明亮的光芒,只有在明显后期人工修筑的小巷,像是切开的一样,黑白分明,即使用上手电照明也只能照亮脚下一部分路,并渗不透深处。
凭借生存22年的经验,那么有一个可能,他人只能在后期修筑的小巷,光照不亮的地区对自己下手。
宋吉苦笑一下,紧惕了一周,最终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走这一种黑暗的小巷,便被人精准的捅上了一刀。
宋吉扶着墙壁,慢慢的挪回了自己居住的居民区,一进入小区,潮湿而又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过了一周,还是无法很好地适应,艰难的搀扶着断裂掉的扶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第三层,手电发着微弱的光,只能勉勉强强照亮脚下的路,楼层间的声控灯因为长久失修,已经半亮不亮,时不时还发出电流的滋啦声。
感到怪异的事,三楼常年堆积着一片腐烂的垃圾,一脚踩上去总是黏糊糊令人难以忍受,今天却没有。
宋吉并没有太在乎这种异样,毕竟按照这里的性质,每天都有人死有人进,并没有太多的闲心去关注自己以外的人。
但也是这一个,没有太在意。刚打开吱呀吱呀作响的门,便被一把银色的刀刃抵住喉咙。“嗨”一个坐在精巧的轮椅上的年轻男人,半仰着头,侧着脸,轻轻的却又无法反抗的将宋吉轻而易举地压倒在地,小巧的刀刃指指喉咙。
“哦,天呐,今天又是倒霉的一天。”宋吉麻木的脸贴着冰凉而又潮湿的地板,轻轻感叹道。
宋吉勉强抬起头,眼睛直视轮椅上的那一个年轻的男人,幽幽的说道:“看来这一个东西真的是让人很珍贵,能出现在新手场次却能引来这么多人争夺,不知是他本身的价值还是……”年轻的男士轻轻的点头,以表赞同:“是的,可能他本身只是一个普通在新手场比较珍贵的东西,但是在某种层次上他是整个世界都梦寐以求的。”
“你在某种层次上引来了一个大麻烦。”是的,迎来了一个大麻烦,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吞下那一件东西自己才有可能有生机,但以自己的运气,何能何德,才能如此顺利的得到那一东西,果然后续绝对有巨大的麻烦。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宋吉张开紧握着的掌心,一小块玉片碎片在中间悠悠的发着光,“是准备剁了我这只手,还是准备?”出乎意料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位精巧的男士收回了那一把小巧的匕首。
“我叫良辰,请记住我的名字。”对方收起来了自己的杀意,却做起了自我介绍,但仍然把自己按倒在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宋吉并不怕他用匕首捅他一刀,在某种意义上,这块玉佩与自己的天赋配合暂时赋予了他不死的能力,而自己只要能得到一个机会,不说能逃生,但是能暂时离开这栋楼,还是有本事做到的。
“我暂时并不想收回它,他在你身上反而是最有用的,或者换一种说法是最无害的。”良辰眯着眼睛不悠不燥的说着。
“您,可是我唯一见过没有杀我的人。”宋吉针锋相对着,他并不想让他人得到好处,或者说是不愿不明白的被人利用。
“相信我,这对你我都有利”良辰像是看出了宋吉的抵抗,循循善诱,不断的劝说。
宋吉勉勉强强的将脸扭转了过来,口中爆出了脏话,没有人会有这个胆量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下一秒就被按了回去,裤兜里发出钢制品断裂的声音,清脆,在空荡的楼道里越发的响。
“果然是不听话的狗狗。”良辰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那么狗狗记住,再没有实力面前,一切体面话,不是商量,只是决定。”
即使脸被埋在底下看不见,但是听着那语气,也能感受到那种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两周后,我会再来找你。”良辰手指不断的叩击着轮椅,铁制声在空洞的结构架上回荡,一声一声,像是刻在宋吉心头之上,无法忽略。
“再见了,坏小子,期待两周后的相见。”在轮椅吱呀吱呀的晃出楼道后,宋吉终于能扶起身子,口腔被虎牙划出了一道口子,血腥味在口腔中回荡。
“艹”宋吉狠狠的擦拭自己的脸,脸色难看的环视着自己窄小的房间,即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被怼在那门口好好教训了一顿,连机关关卡连无法碰到,在门槛狠狠呼吸了十分钟的脚气。
越想越气,手伸向裤袋,却又被断裂到的铁制刀,割出几个伤口,宋吉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快速的愈合,而手中心玉佩越发的光亮。
又想起良辰那一句狗狗,脸上更是阴沉。
“两周后,”宋吉若有所思,手中更加用力的握着那些刀片,手中,割裂而又重生,循环往复。宋吉拖拉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狭小的窗户口,窗户已经沉积的多年的灰尘和油腻至极的油脂,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腐烂而又诡异的气味。
小小的窗户能勉强卡出侧脸,宋吉贪婪而又渴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睛直视着户外,直直看向那穿不透的黑暗。
人造光散发出的微弱光线穿不透那沉重的黑暗,不,准确来说更像那一层纯纯的黑暗,在不断蚕食人造灯光那微弱的光芒,而人造灯光只能依靠着微弱的电力苟延残喘。
“两周后?”宋吉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自语。
两周后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它代表着时间,或者说,是某一件事情的节点。
在挑选爆弹的商铺里,老板翘着二郎腿及其奇怪的说了一句:“挑选道具这两周后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当他转头详细去问时,老板却爱理不理的扭过头转身涂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油。
那么,唯一一个可能,两周后,“游戏”会再次的开始。也许自己那一场被称为新手场吧,而最后27个人只剩下自己和那一位年轻的青年,宋吉不经笑笑,假如自己那一刀,像上一次那么那一场,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虽然只不过是渔翁得利而己。
那么,两周后的这一场,又会有多少人生存下去?还是说,那一位闯入自己家的那个人为何要自己进入那一场?是和他一起,还是说借机将玉佩从他身体里取出?
宋吉嘴角不经意的拉出一条细长的笑容,细细的摩擦手心,看来两周后有好戏开场,自己可是有仇必报啊。
而接下来的两周,却因为兑换了爆弹而无力支付剩下来的餐费,只能勉强靠小卖部老板的徐账勉强度日,为了节省电费,晚上的电灯却也不敢开,喝杯水都要精打细算。
啊,真是倒霉,一朝回到解放前,宋吉虚脱的躺在沙发上无力动弹。
当早上的阳光终于透过小小的窗户照入时,门口久违的响起了敲门声。
“我们该走了。”良辰嬉笑的声音穿透门儿来,下一秒门应声而开,轮椅精巧而又灵巧的从狭小的门中滚入。
而熟悉的剧情再现,宋吉再一次用脸接触了熟悉的大地。“艹”宋吉再一次无力的咒骂出声。
良辰细细的抚摸着宋吉毛绒绒的头顶,打理着宋吉微卷的卷毛,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还记得你在小巷欺负的那个人吗?可次不怪我哦,狗狗!”
“这次算便宜的你。”冰冷的腔调从身后传来,还是无比熟悉呀,宋吉已经下意识的身体蜷曲成了一团,打不过那还躲不过,委曲求全才能保全大局。
宋吉经过无数次实践和倒霉,已经得出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结论。
蜷缩着的身体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后颈,轻而易举的克服重力,将宋吉轻而易举的提起来,安抚到“好了,好了,乖狗狗也不是知错了嘛。”
很明显,青年很明显的不甘心,但仍然克制着自己听从良辰的话。
宋吉很不甘心的嘴贱:“我看你更像狗,一只听从于他的狗。”下一秒,重力再次而来,而这次良辰没有阻拦,任由他摔了一个狗啃屎。“
虽然我知道你运气不好,一直倒霉,但是我想你嘴贱,有很大一部分呢,狗狗。”“那我也不愿意,一直受气。”宋吉很耿直的回怼了回去,良辰虚虚地拨弄了下头发,意味不明的笑一下。
“阿塔,推我走。”轮椅率先走出了窄小的房间,而宋吉却仍然趴在地上放松着肢体,下一秒,一根绳子凭空而来,稳健的套在了宋吉脖子上,还恶趣味的打上了一个蝴蝶结,却并不文雅的直接将宋吉拖出了门外。
轮椅看起来行进速度并不快,推轮椅的人也看起来慢悠悠,而宋吉只有奋力的奔跑,才能勉强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