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嘴里那么说,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和谈桑做了一辈子夫妻,对于谈桑她可比江楹了解的多。
王氏知道,谈桑的心理大致和江楹说的差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她其实心里有点悲哀更有几分茫然。
怎么说呢,王氏就感觉自己陷在了死胡同里,当真是进退不得。
她要是进,就是每天腾出更多的时间织布,赚更多的钱,但那样的话,她和谈桑的夫妻感情肯定会更谈,谈桑一定会没事找事让她不得安宁。
可她要是退的话。
王氏想想之前几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不由的机灵灵打个寒战。
那样的日子实在太苦了,她是绝对不愿意再回去的。
想想吧,到了冬天家里没有火,一天天冻的缩手缩脚,手上脚上长冻疮,想吃口热乎饭都不行,一年到头见不到一点荤腥,衣服破了只能打补丁,多半辈子也没穿过几件新衣服,这样的日子她是绝对不可能再过下去的。
周氏看王氏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想再织布了呢。
周氏急的直打手势,嘴里啊啊的叫个不停。
王氏鼻子发酸,她拍拍周氏的手:“我知道,你别急啊,不管怎么着,这布咱们得织。”
江楹笑了笑。
她挽了王氏的胳膊小声道:“娘,您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有啥想不开的,您瞧,您四个儿子可都长大了,以后有他们孝顺您,您还愁什么啊?就算爹再看不上您,可他能怎么着您呢?您不是才嫁到谈家的小媳妇,做事情战战兢兢就怕别人说什么。”
还真是呢。
王氏眼睛一亮,她忽然间心胸就开了。
是啊,她现在靠的可不是男人。
她有四个儿子,哪怕是谈桑不要她了,她还有四个儿子可以指靠呢。
再者说了,就谈桑那个德性,他也不敢不要她。
江楹趁势又道:“老话说的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咱们自己挣钱自己花,岂不比跟别人手心朝上去要强多了。”
周氏重重点头,嘴里啊啊的叫了两声。
她深觉江楹说的对。
这段时间周氏每天织布,因着赚的钱多,谈骠都不出去扛大包挣钱了。
谈骠扛好几个月大包都不见得比周氏一天挣的多,他还费那个力气干什么。
他不但留在家里,还特别勤快的打扫卫生,给周氏做饭。
周氏除了织布,几乎都不干任何事情。
谈骠为了让周氏多织点布,他费尽了心思把周氏伺侯的妥妥当当。
这样的日子周氏觉得美的紧。
周氏一双眼睛望向江楹。
江楹笑着说:“咱们娘三个成天的做活,都快在家里呆傻了,不如等天气好了咱们坐牛车去镇上逛逛,谈骐说镇上有家银楼,里边的首饰很好看,我就想着去买两件,娘,大嫂,不如咱们一块去,你们也选两件。”
王氏摸摸头发。
她照了照镜子,头发都快白了一半了。
半白半黑的头发盘在头上,这么多年,她都只是用一根树枝打磨的簪子固定头发,什么金银首饰从来都没有过。
不说金银首饰,便是花啊朵的她都没戴过。
看看头上的木头簪子,王氏有点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