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一套,一千多万?”
“不低于一千万。”
“好,那就一千万。”喻醒才爽快地道,“我们要签一个合同,怕你到时候赖账。”
吴昌浩冷笑一声:“我吴某人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事情办成,自然兑现,我也不怕你耍诈,但此事玄妙,如何确定效果才是问题关键。”
“白天晚上除开正常风吹雨打,再无任何异常响动,各项施工正常进行,否则视为无效。以一年为期,因为满一年都无动静,说明鬼已驱除。”喻醒才显得胸有成竹。
邹飞龙是成名已久的大师,都在鲲凌谷折戟沉沙,喻醒才名不见经传,生活在社会底层,按说吴昌浩不应相信他,但吴昌浩思维跟一般人不同,朦胧地意识到喻醒才说过一句正确的话:人世跟鬼世不同,对人起作用的东西,对鬼不一定有用。也许喻醒才才能找到真正的驱鬼高人。
吴昌浩命项目部准备合同,双方签字,即时生效。喻醒才辞别而去,约定少则半月,最多一月,他带驱鬼师傅归来。
喻醒才回到老家,备下一份当地人走亲串友常带的寻常礼物,租摩的翻过两座大山,来到一个名叫石龙村的村子。村里的一户人家,父亲早亡,遗下一子,由半瞎的老娘拉扯长大,娶了媳妇,一家三口过活。儿子名叫柏丛心,当年三十来岁,十二三岁时得过肺结核,一直没好脱体,至今稍有劳累,便脸色苍白,气喘不已,娶亲三年无子。一家人的生活非常窘迫,为当地政府建卡贫困户。
喻醒才来到柏丛心家,柏丛心没在家,他的半瞎老娘已变成全瞎,媳妇头脑有些不清爽,因此无人招呼喻醒才,喻醒才将礼物交给柏丛心傻乎乎的媳妇,就坐在街沿上等。
天快黑时,柏丛心才牵着牛从外面回来,人还未到,咳嗽声就先传来,见到喻醒才,柏丛心颇为意外。
喻醒才拿出两千块钱,恳请柏丛心打听点事儿,柏丛心冷冷地将钱推了开去。柏丛心是喻醒才叔叔徒弟的独子,当年喻醒才叔叔跟徒弟一起失事,死于非命,遗下此子,叔叔无子,临终前曾嘱咐喻醒才,多多关照柏家幼子。喻醒才头几年还来,后来便逐渐稀少,再到后来,除非有事,无事便不登三宝殿矣。
喻醒才神色悲戚地道:“丛心侄儿,叔知道你日子过得凄惶,可叔也过得不得势,这么多年来,这里做小工,那里打零工,挣的辛苦钱还不够养家糊口。这次叔碰上一个大买卖,如果成了,能得跑腿费十万块钱,你我叔侄一人一半,你看怎样?”
柏丛心指了指瞎眼老娘的屋:“才叔,不是我不帮你,我这身体你也看见了,我要再走这条路,要不了两年就得一命归阴,我老娘和傻媳妇怎么办?”
喻醒才咬咬牙:“三七开,你七万,叔三万。就这一次,以后叔再不来让你为难。”
柏丛心眼里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熄灭了,叹道:“钱有命挣,还得有命花呀,当年我父亲和他师父就是为了挣一座金山银山,搭上了性命。才叔,你大老远来了,我也不让你白跑一趟,此去五十公里有一个伏龙观,观主玉清道长,与我有旧,我给他发个微信,你去找他吧。”
喻醒才没听说过玉清道长,但既得柏丛心推荐,那一定错不了,虽说天神没请到,来了个地仙,也算是没白跑,当下欢天喜地,向柏丛心道谢。
喻醒才在柏丛心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辞别柏家,往伏龙观来。
伏龙观位于苍雨山中,座落在名为青笋峰的峰顶,屋宇错落,铺排凌绝,规模虽不甚大,但常年云遮雾绕,仙气拂拂,方园百里信众颇多,香火十分旺盛。
喻醒才租的摩托车一直将他送到青笋峰底的石阶,由石阶往上爬,两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伏龙观山门。
虽然时已过午,进观烧香求签之人仍是络绎不绝。有求必应,才有人信,看来玉清道长绝非泛泛之辈,喻醒才心中更加有底,进观求见玉清道长。
玉清道长年约五十岁,身材清瘦,已收到柏丛心微信,听喻醒才介绍了相关情况,沉吟半晌,表示虽有难度,但可以一试,须打罗天大醮,方能镇邪驱魅。
喻醒才见他说得模棱两可,担心驱鬼不济,巨财落空,便申言在先,驱鬼一切所需由他提供,事成愿以五十万元相谢,劳而无功则无一分钱进项。玉清道长洞悉人心世道,掐指测算一番,说罗天大醮各项费用至少得二十万元,必须先行收取,如若无功,自然不谈酬谢,但打醮所费亦不退还。喻醒才咬咬牙,与道长约定十天之后带二十万元来,一手交钱,一手签合同。
离开伏龙观,回到老家,喻醒才愁破脑袋,也想不出去哪里筹措二十万元钱,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似乎成捆成捆能堆满半间屋的钞票,眼睁睁就要成为水中月镜中花,使等待半生才终于等来唾手可得的富贵机会,白白消散。他心头有着千般恼恨,万般不甘,真恨不能变身江洋大盗,穿墙破屋,去筹措本钱。
眼看着十天之期将到,喻醒才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