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管弟子,指望那只知埋头苦修的内门弟子去管理宗门是不现实的,要马儿跑就得给吃草,但是宗门的资源倾斜是基于实力至上的原则建立的。
这不难理解,也不必觉得不公平。一个宗门要壮大,总不能资源发给那进境无望的弟子,但资质低微的弟子因寿数至而心有不甘、尽办法掠夺资源也是情有原的。对此,修界不会认为掠夺是错,毕竟要较起来,所有修士都是在掠夺天地灵气来壮大己身,大家都是半斤八。
所以望凝青提供奖赏制度,时加大惩罚的力度。当抢夺资源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争取奖赏所需付出的心力时,人们就会心甘情愿地走上正道。
望凝青在等素心跟魔尊谈恋爱——没错,整顿宗门内务对她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自然而然,虽说繁琐但不算难办,正难办的还是入世炼心的那糟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整肃,宗门内的风气清朗不少,磨合期磕磕绊绊地渡过,素荧拥有自己的班底,空逸树里宗门的标榜,而望凝青则提拔不少耳目。
如今,望凝青正接过沈轻递来的茶水,听这曾经是主峰的管弟子、如今成她心腹的青年汇报他视察的结果。
沈轻,便是当年望凝青初入宗门时,负责为她讲解宗门势力布、安排她生活起居的管弟子。
这十年来的相处,让望凝青早已『摸』清楚沈轻的『性』格。此人虽然天资一般,努力至今依旧还没能成为筑基修士,但他的心境却颇有取处。
是八面玲珑、不与他人交恶,沈轻的行风格就和那位“大师兄”与照先完全不。
沈轻的为人处世道讲究君子交淡如水,他待人极为温和,却从不『插』手别人的私,不妄断他人的是非功过。跟谁关系都不错,却又跟谁都有一层隔阂。
望凝青中他这份云淡风轻的澹泊,他提拔到身边做,她在未来要扮演一个严苛而又不近人情的掌权人,有时就需要沈轻这的“润滑剂”在中间调和。
发现沈轻在情报工作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只是一个意外,但不妨碍望凝青物尽其用。
“素心师祖近日开朗不少,时常会其他弟子谈心,弟子得知素心师祖偶尔会询问他们对妖魔的法,时表达对于恶『潮』能否平息、尘世否止战的忧虑。”
“空涯师祖一直苦心修心,但凡哪里有洞天福地出世,他都会不问缘由中止修行,孤身前往。且每个月,都会份例换成资源草『药』。”
“空逸师祖和空涯师祖私交甚好,但与素心师祖鲜有来往,至今仍旧是点头交……”
沈轻语调缓慢地阐述着首席要求他探听的情报,他其实不清楚首席要从这零散的碎片中调查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对这位年及笄的少女心怀钦服。
人与人间终究是有不的,十年前那个年纪便喜怒不形于『色』的孩童,长大后也没有伤仲永忧,反而变成更为高深莫测的模。
沈轻的法,望凝青不得而知。她估量一下,如今素心大抵已经知晓魔尊的身份以及思主张,她在试探魔尊的时也在调查仙门弟子的法。
“不听一家言,亦不因自身的执念去否决他人的固守与坚持,这孩子,若非红颜薄命,没准最后也能成为一代道统的布施呢。”灵猫如此感慨地道。
“也差不多到极限。”望凝青斟酌道,“空涯这次回来,素心大概就要反。”
最先发现魔尊迹象的不是别人,正是空涯。因为空涯与魔尊间发生冲突,藏匿多时的魔尊才会『露』出马脚。
“欸?”灵猫困『惑』地歪歪头,“尊上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极限。”望凝青重复一遍,“素心的忍耐已经到极限。”
只缺一个爆发的导火线。
正如望凝青所预料的那,空涯离宗多日后再次归来,带回一株以延寿十年的丹楹草,自己却落得一身是伤,原已是金丹中期的境界也再次跌落。
这对年少失怙、彼此守望相助的兄妹爆发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人苦心维持的明面上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素心揪扯着自己的衣襟,轻柔细弱的嗓音竭嘶底里地哭喊着,以至于声『色』已喑,“我让这么做吗?有过我愿不愿意吗?!”
“欠我的,总说这是欠我的。说我体弱多病是幼时不慎而害的,但后来不也听见吗?是我天生命薄,我命格如此,到底干卿底?!”
“自顾自地付出,自顾自地牺牲,一次又一次,有问过我是怎么的?过我正要的吗?”
“从以前到现在,总是不顾一切地宣泄的愧疚,把我视作的责任、的背负,说对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我能好好活着!”
“怎么能不求?!怎么能什么都不求?!是因为我没有以后,所以才什么都不求,对我不抱任何期望吗?!”
素心着空涯冰冷而又漠然的面孔,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眩晕欲呕:“我天,我单纯,我不能不折手段的活着,轻生便是懦弱。那呢?举世污浊却唯独不能对不起我的,和善待所有人却唯独对不起的我,觉得谁是对?谁是错?”
“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空涯猛然抬头,如此反驳。
“是!我没有对不起!我生下来就是的胞妹的责任!是对尘世无法放手的那一点牵系!”素心凄厉地道,“所以呢?”
“在乎的到底是‘江芒’这个人,还是只要是一个活着的、能喘气的血亲,不管是谁都行?!”
被妹妹过于尖锐的言辞所伤,空涯拂袖离去。他没有见妹妹惨白如纸的面孔,还有那滚滚而下的眼泪。
素心抱着膝盖在角落中蹲下,正在憩的三花猫着她,迟疑片刻,才试探着靠近许。
“他笨。”少女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平日里的温柔娇弱如笼罩海面的雾气般消匿不见,“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听,说假话的时候又全都相信。”
“摔跤的时候我说别扶我,他不信;师姐训练时我说我以,他不信;普通人能做的我说我也能做,他还是不信。等我说讨厌他,他又信。”
她是如此,一直如此。因为命格薄弱,天生早夭相,所以没有人期待过她的未来,只要她能做到普通人都能做到的,周围的人便觉得她多么不起。
那善意的隔阂,她与他人划为类。但不被他人期待的人,又能坚持走出多远?
“他对我的期望只有‘活着’……”素心抱住的三花猫,甚至顾不得对魔物的防备,忍泪道,“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个“活着”的举动都必须汲取血亲的生命作为养料,像菟丝子一般敲骨吸髓地寄生在他的脊梁骨上。
“哪怕如夏时的花儿一般短暂,我也希望他日后起我时不再苦涩难捱,而是能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苦涩的泪水打湿猫咪的皮『毛』,傲慢而又不亲人的三花猫却没推开她,任由少女脸埋在他油光水滑的皮『毛』上。
它伸出带着倒刺的软舌,『舔』『舔』少女眼角的泪水,心,人族是矛盾啊。
爱是伤害,伤害也是爱。他虽是半魔半人的血统,但的脑袋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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