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对这个世界的平民百姓而言是道难以跨越的坎,但对修者而言,不过是本冗长繁杂的书再次翻开了新的篇章。
正道第仙门天枢派自新任掌门上位之后,便反往年稳陈的步态,锐意进取,积极备战,进入尘世中历练的弟也比以前多了几番。
曾经的首席与代掌门今已经彻底拿掉了名号前的“代”字,成了名副其实的掌教。
栖云人也在五年前发出道传位的律令后闭了死,不飞升或殒道消之日便不会出,算是彻底断了尘缘。
早年,还有人以栖云掌教的三弟判出宗门为攻歼掌教脉,但今这些不和谐的声音都已经在新任掌教的铁腕治理下销声匿迹了。
新任掌教严律己、注重门规,了解过的人都说这位年轻的女掌教治下颇有法家的风骨,思想是道家的无为之治,除了原则底线不得触犯,其余放任自。
有些事情她看不过,但因着对方没有违反门规、没有伤害他人,她便不会妄自徇私。对老辈来说,这是智,因为看不惯不代表定要除去,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正确,能够代天而行。若是掌权者都纵情而为,那衡量对错的标尺便会偏移,最终导致不公。
唯令人诟病的,是这位女掌门在面对妖魔事上偏激而疯狂的主战态度。
年次的恶『潮』,这位女掌教首次打破了人族守城的传统,亲自带人深入魔界,杀得魔界边境流血漂橹,白骨成山。
妖魔不讲道理,这位女掌教便不跟他讲道理,妖魔杀人,人便也杀妖魔,他屠戮多少百姓,便也要留下同等数量的尸体。
妖魔吃人、吞噬灵魂,人族便将它扒皮拆骨,视作畜生。
有人觉得天枢掌教此举有伤天和,妖魔不要德行,人不能效仿,否则有失平常心。天枢掌教闻言,答,我顺天而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岂有此理,莫非人族与妖魔互相残杀是天道许可的吗?!”有些看不过的人忍不住破口骂,对此无可奈何。
原因无他,反对的声浪,支持的声音只会更。饱受磋磨的人族对妖魔恨之入骨,天枢掌教降妖除魔,那是万民都要拍手叫好的事,哪怕会造成更多死伤。
枢机殿,倚云阁,因为建在云隐峰正山之上,琉璃为阁,背靠云海,令居楼阁中的人倚靠在云海之间,故而有此名讳。
栖云之前的掌教不喜此处,言道百丈悬崖,意『性』轻浮,行其上,履薄冰,但这代掌教和上代掌教对此地颇为心悦。
灵猫无法理解,因为尊上说,这里让她想起了曾经被师尊挂在雪松树上的时光。
狗日的,那有什么好怀念的?
灵猫趴在案几上吞吐着漫进室内的云气,除此之外它也没有别的事好做了,这些年来,为掌教的望凝青每日伏案劳形,除了看卷宗就是在看卷宗。
坐在堆满案宗的书桌边上、天枢掌教服饰的女眉矜淡,依旧是那副蔑天蔑地厌倦尘世的刻薄面孔,因那过分惨白的面『色』而令人印象更深几许。
二年前,素尘落败魔尊,虽然魔尊没下死手,但魔气入体依旧撕裂了陈年旧伤,琢叶印受损,望凝青不得不硬扛了次纯阴之体的反噬。
人几乎去了半条命,但在不事的人中便只是重伤,上好的仙『药』灌下去没道理还不好,过多示弱,那是矫情。
修界强者为尊,素尘的掌门之位还没坐稳,望凝青也没拿自己的伤势作文章,强撑着亏损的治理宗门,今宗门太平了,暗伤时半刻养不来了。
再加上年前的恶『潮』,望凝青率领着仙家弟杀入魔界,虽然准备充足且只是在边境上扫『荡』了圈,但量调动灵力会加速素尘体内的阴气失调。
“结果现在隔三差五还是要去泡阳泉水。”灵猫嘟了嘟嘴,“尊上,您这么不爱惜自己,剑尊他会生气的。”
望凝青只没听见。
她置若罔闻,灵猫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三年之期了,这次外门典可是向寄阳的初次登场,您可别整天看案宗了,得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呢?
然是准备跟今的司器长老空涯抢人了。
素心叛出宗门之后,为她血亲兼同门师兄的空涯被司法堂判了包庇罪,领三百鞭后禁足思反谷三年,这还是看在对血亲的包庇算在“情理之中”的份上。
而素心在离开宗门之后并没有从此隐居、销声匿迹,恰恰相反,仙界下达了针对她与魔尊的通缉令,素心迅速在人间集结了批和她志同道合的战友,形成了反战主和的“鸽派”势力。以游说各国君主为行进手段,以文驯养魔族为主要目标,不仅打通了魔界建立起了交易点,还得了起码三个国的国君物资的支持。
简而言之,素心认为魔族与人族的不对等系可以通过建立平等交易来步步瓦解,只要人族的产出能满足魔族的部分需求,双方的地位便不会沦为人与猪狗。
不得不说,素心的这种想法与望凝青初跟栖云诉说的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之处在素心的目的是为了同化魔族,而望凝青则是奔着灭绝魔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