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听则暗,兼听则。他不会盲目地相信掌教,但也不会因他人的一家之言就妄自断。
掌教『性』情刚直,行事极为严苛,为了治理好宗门,这些来委实得罪了不人,承担了太多子虚乌有的骂名。
但向寄阳始终相信,如今的枢派能被仙门誉为一念清净之地,其中绝对离不开掌教这些的理以及经营。
若非她严管门风,以身作则,这仙家门第恐怕不会比凡地界好到哪,一样充斥着尔虞我诈,一样逃不过复杂的人心。
他们这些弟子之所以能够不为外物所扰、一心向道,都多亏了掌教治理有、经营有道,单单这一点就无人能够否。
他有眼睛,他会看;他有慧心,他会思考。
向寄阳唯一拿不的就自己,掌教否知道自己叛教之人与魔尊的子嗣?如果知道,她想如何处置?如若不知道,他该如何自处?
——这些,都问题。
……
“沧国国师刘索,毙。”
刘轻将这张只写了短短一行字的案宗奉上了掌教的桌案,垂首肃立一旁。
望凝青捡起这张薄薄的纸片,眉眼冷凝,神『色』不动,却一声不吭地看了许久。
“死因?”
“毒杀,凶手未知。因久居尘世,灵力耗竭,最终也无力回。”
望凝青微微颔首,随手合上了案宗。
“司祭长老之徒白灵为大恸,说希望掌门给个说法……”
“我跟她无话可说。”
望凝青持笔沾了沾墨:“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既然认刘索我害死的,那便这么认为吧。”
偶然过来串门的素荧刚踏进倚云阁便听见了这样一句话,忍不住挑眉,道:“师姐不早预见了今日的结局?”
面对素荧,望凝青倒有吝于言语,态度虽然冷淡,却也解释道:“他自以为施恩,却不知恩生于害,害生于恩。人有情,仙神却不能有情。只因有情的仙就不再仙,而执掌着强权的人。人和人之有太多龃龉,最后被人心磋磨致死,也无可奈何的结果。”
这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有些人却用尽一生都能参透,最后白白葬送了『性』命。
“话虽如,但师姐当真全然不做解释?”素荧拿过那张案宗,寥寥数字,其中透出的凶险却万分惊人,“我真听不得那些恶言恶语,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尽人事听命,有些道理只可意会,难以言传,便如当日的因果。”望凝青摇了摇头。
“我若一意阻止,他必然会恨我,若不亲眼看见结局,谁会相信他会吃下这样的苦果?”
“同样的,现在费尽心思解释我当日所为也有意义。那一日他们恨我薄情寡义,眼见众生疾苦而不施救。今日他们便会恨我心意不坚,知他会死,当时为何不断他的腿、阻止他淌入泥泞——所以,何必?”
素荧听着师姐淡漠的话语,却忍不住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望凝青的手臂:“师姐,你别伤心。”
“?”望凝青困『惑』地扫一眼,“我伤心。”
“我不管,你就伤心。”三十多岁的人了,耍起赖来依旧娇憨如二八的女,“你平时话不会那么多的,你肯伤心了。”
“同你多说几句,不好?”望凝青不管她,再次低头翻阅着案宗。
“好,当然好。我巴不得师姐跟我多说几句,也不用多太多,比空逸那混蛋多一句就够了。”
素荧『插』科诨,帮着分了分案宗。
好半晌,素荧忽而冷不丁地道:“师姐。”
望凝青抬头,静静地看向她。
“我说真的。”素荧无奈地笑了笑,柔声道,“别伤心,他们不值得。”
素荧说着说着,手上忽而燃起了炽烈的火焰。
那卷被她抓在手中、宣告了刘索最终结局的案宗在烈焰中化为了烟灰,火光在她眼中灭灭,却暖不起那双冰冷的眼。
十,十。一个道心不坚背弃宗门的外门弟子,被他们的师姐放在心上,足足二十。
那一卷一卷的案宗,一次一次送上掌教的案几。哪怕经不眠不休足足十数个昼夜,师姐都会第一时将那卷案宗拿起。
师姐说,但素荧知道,师姐在等。
她在等刘索急流勇退,等刘索在权欲人心的纠纷中清醒,哪怕不能重归仙途,但至能保住『性』命。
无情之人的真心,不堂而皇之的言语,不浮于表面的情绪;而筹谋十数的布局,时至今日依旧不曾移开的眼睛。
“真的……不值得。”
素荧垂首,笑得一脸无奈,好似哄着摔碎了最爱的玩具却还懵懂不知伤怀为何物的孩童,颠来倒,难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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