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走到另外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旁边,抓住马鞍,踩着脚蹬,瘦削的身体犹如飞燕一般落在马背上。
他身高腿长,看起来特别轻灵。
但尘下书院那边都是自小与弓马打交道的世家子弟,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是不惯常骑马的,只是学了动作,而无其神。
书院的人也不知道现从哪里找来两条布,递给顾凛和季礼之,顾凛接过布条,蒙在眼上在脑后打了个结,瞬间,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周边人们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以及山林里的鸟鸣声还有风声。
按照季礼之和他做的比试规定,两人射箭时□□的马儿不能停,否则不用看三支箭射没射中,都算输。
顾凛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长弓。
在场边看的人已经不由自主地憋住了呼吸,生怕因为自己而影响了顾凛的发挥。
突然,两边书院拿着绣纹精美的荷包,扇子,书本等物站在边上:“淮山书院尘下书院第五场比试,季礼之,顾凛,现在开始。”
“驾。”话音一起,顾凛和季礼之同时催动□□的马儿,马儿立刻撒开蹄子,在并不宽敞的场子里跑开,骑在上面蒙着眼睛的两人仅仅依靠着声音的方向来辨别对方的位置,控着身下的马以免相撞。
突然,书院学子手里的东西奋力往空中扔去,一个坠着玉珠的荷包,一个折扇。
“嗤——”
“嗤——”
两支箭流星赶月一般飞射而出,把半空中的折扇还有荷包射中,带着余势射进梨花林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了,顾凛射中了!”
“季礼之也中了!!!”
“……”
射完箭,顾凛控着缰绳调转马头,高挺的鼻梁被布条遮住小半,马儿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让人恍惚他是不是生了第三只眼睛,不然怎会一点也不害怕撞到树上,被马儿甩下来。
林真瞧着骑在马上的少年,想起少年刚才的模样,无论是纵马疾驰还是弯弓射箭,如行云流水。
或许别人不知,但过去这两年,每天起得最早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林小幺,甚至不是店里来干活的小二,而是顾凛。
他默默地在后院里拉弓,早晚各一千次,风雨无阻。
光是他拉坏的弓就堆了许多,就像写字写秃的那些毛笔,堆了一大堆。
林真知道顾凛很有天赋,是个聪明的孩子,但顾凛也是一个勤奋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成算和想要到达的地方。
第二支箭。
第三支箭。
周围的声音震得林中的鸟儿都拍着翅膀飞走,从声音判断自己三支箭全中的季礼之微微皱着眉,取下蒙着眼睛的布条。
尘下书院的人脸色有些怪异,看到他取下布条,走过来接弓箭。
“我的箭呢?”他问来接弓箭的沈文轩。
凡是跟他接触过,都明白他性子的沈文轩有些不敢看他发眼睛:“申乐志去捡了。”
很快,去捡回三支箭矢的人回来了,为了保证途中无人作弊,捡箭的人相互交叉着,捡回来的箭也维持着射中物品时的模样并未拔出。
申乐志还有另外一名学子把六支箭矢放在任夫子还有老者的面前,众人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只见六支箭里有三支白色尾羽,三支黑色尾羽的,其中三支白色尾羽箭射中的分别是合起来的折扇,荷包,以及一枚扳指,这枚扳指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中间的孔洞刚刚好够箭矢的头穿过,差一分一厘都会射偏。
而三支黑色尾羽的箭矢射中的则同样有一个精美的荷包,一枚玉环,以及一个核桃雕的小物件。
任夫子和老者在比试之前都看过两人用的箭,顾凛用的是白色尾羽的,季礼之用的是黑色尾羽的,两人都三支箭全中,并且射中的东西各有千秋。
任夫子欣喜得连连点头,对着尘下书院发老者道:“看来这局,你们尘下书院和我们淮山书院打了个平手啊。”
老者对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季礼之是谁,是并州季氏一族最出众的年轻一辈,是得了圣上亲口赞誉的前途无可限量的天之骄子,可居然与洛州淮山书院的一个学子打成了平手,说出去谁信。
但老者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道:“尘下书院与淮山书院亲如一家,同为天下学子所向往之地,即无争端,又何须辩什么高下,不过是学子间共同玩耍,共同切磋罢了。”
任夫子在心里哼了一声,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