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一身群青色的罗衫,头发用簪子簪到头上,看起来清爽又明艳,白生生的肌肤晃得人眼花。
他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伺候顾凛的人正在往外边抬箱子,进去后看了看:“宫里来人了?”
“嗯,送官袍和赏赐来。”顾凛瞧着林真,因为刚从床上起来洗了澡,林真的脸还有点红扑扑的,被他白皙的肤色衬得愈发明显,叫人移不开眼睛。
顾凛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道:“真真先去用些餐食,拜访钟严后我们便离京。”
“好。”顾凛现在领着明威将军的职位,又是离州和景州的知州,战事一起朝中肯定要委以重任,也就有这点空闲的时间把两人的亲事解决了。
不然一拖又是三五年后。
顾凛起得早,已经吃过了,林真便自己用膳,等他吃完休息休息,就坐上马车,先往打听到的钟严的住所而去。
钟严还在翰林院任职,住所依然是他刚入翰林院时买的那处房子,单独的一个小院子,离翰林院有些远。
从外边看,完全瞧不出此处是个官员的住所。
三人是旧识,林真和顾凛亲自下马车叩门,门里很快传出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谁呀?”
门应声而开,穿一身粉色衣裙,才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望着不好接近的顾凛和容貌迤逦的林真:“请问二位先生找谁?”
林真道:“此处可是翰林院编修,钟大人的住所。”
“是,”丫鬟见他这么准确地说出老爷的名字,心里便明白门外的这两人肯定是老爷的旧相识了,道,“我们老爷正好在家,二位请进。”
突然,院子里传出另一道声音:“菊香,有客人来了?”
丫鬟道:“夫人,是老爷的旧相识前来拜访。”
林真和顾凛随着丫鬟走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屋子前面的年轻女子。
女子梳着妇人发髻,穿一身浅杏色的衣裳,鹅蛋脸,柳叶眉,长得并不如何国色天香,但瞧着是个温柔体贴的性子。
看见有顾凛这个外男,女子避嫌地只瞧着林真,对着二人颔首:“原来是郎君的旧识,二位快进来坐,嬷嬷,给客人上茶。”
这位年轻女子,便是钟严曾去信,在信上所说的翰林院大学士的女儿了,虽然嫁给没什么家底的钟严,但把院子打整得颇为整洁,自有一股世家的清贵之气。
也就是她说话的功夫,钟严和钟奶奶走了出来。
钟奶奶可感激昔日承蒙顾凛和林家的照顾,自己和孙儿才能安然无恙地在那场旱灾里活下来,一看到二人就高兴:“顾小子,林哥儿,快进来坐,有几年没见你们了,除了顾小子长高了些,沉稳了些,林哥儿哪儿都没变!”
钟严的神情则有些奇怪和别扭,他熟读多年的圣贤书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林真和顾凛乱了伦理纲常,但凡是天下学了圣人教诲的,都不该与他靠近。
但钟严偏做不到如此。
他知道这二人的秉性,抛不开与他们多年的情义。
他望着肩并肩站在一块的顾凛和林真,心头叹息一声,“林叔,顾弟,进来喝两杯清茶吧。”
林真上前去,回了钟奶奶的话:“您老人家身子瞧着也好,精神头比从前还好。”
钟奶奶笑着:“整天不是吃就是坐,怎么能不好。”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
“在京都多待些时日,叫我多瞧瞧你们。”
林真是真心为钟奶奶还有钟严高兴的,他们祖孙二人一路走来不容易。
“我和顾凛打算今天就离开京都,回安远镇去,离家三四年,早该回去瞧瞧。”
钟奶奶这才想起顾凛和林真自从去离州之后别说安远镇了,京都都是第一次来,拍着林真的手:“是该回去瞧瞧了,顾小子也是个大人了,该合计合计亲事。”
“像小严一样,早出晚归地有个人记挂着,回来有口热饭吃,多好。”
林真摸了摸鼻子,拿眼睛瞧着顾凛,道:“是,都十八岁的大孩子了,应该给他找个人。”
钟奶奶跟林真说话,钟严则和顾凛走到一旁,以免家中的女眷不自在。
他望着昨日在殿上意气风发,转瞬间遭到众人唾弃的顾凛:“你这般,无异于自毁长城,林叔多年来在乡里积攒的好名声也化为乌有,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我想或不想。”
“这世上我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任何人,只有愧于他,让他受了不该受的污言秽语。只祈愿我所做的能为他遮挡一二。”顾凛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如他第一次像林真表明心迹的那样,以无上的功勋,来换与林真的这桩亲事,堂堂正正地让天下人知晓林真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