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良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便轻轻一瞥他,坐下冷笑道:“本来我把百姓迁出去就皆大欢喜了,陆放轩非要立地契,讲究什么合法合理,结果拖了好几天。那些死犯亲眷都怕朝廷变了卦,平常的人家怕停这一会儿,是魏冲再次前来杀人……各种乱七八糟的流闻,好好一个安定人心的政策被搞砸了!这事不怨你们,还怨朝廷吗?”
齐咨瞪大眼珠,往前大踏一步:“晏侍郎,劝您别借着谈公事耍威风,直呼陆大人的名讳,有失风度。”
“你不用扯别的,”晏良面无惧色,“你口中的陆大人是否造就了现在这个局面?”
齐咨默然。
“好!”看到他失了声,晏良顿时鼓起掌来,“那就是承认了。既然如此,朝廷就不能对治下百姓不负责任,您的越府一定要做出牺牲啊。”
齐咨被怒火冲昏了头,也不多想,径直回答道:“不就赔个罪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话当真?”
“这……当真!”
“好,赔罪,”晏良坏笑着站起身,“不过仅道个歉是没有用的,平不了民愤;必须令你家越国公上表皇上,自陈罪过,容陛下酌情处置,方得为免。”
“晏侍郎,你这话太过了!”齐咨转身一指门外,“哪来的民愤,分明受你指使,来拆我越府台的!”
晏良与心腹面面厮觑,暗暗吐出一口凉气。
“你姓晏的不给我面子,我也要和你挑明了说!”言罢,齐咨从怀里掏出那枚印信,在桌上狠狠一砸,“若你胆敢得寸进尺,齐某这便去派兵,看你低不低头!”
晏良几乎不相信这番鬼话,把印信推开,淡淡地微笑道:“借给你十个胆子,也不会干此等蠢事。”
齐咨被这么一激,反而真有了玩命的心思:“那你可就坐稳了,等本官的兵来了,再看你如何反应!”
他手脚敏捷地收去印信,夺门而出。
晏良和那心腹连忙跟出去,见齐咨已骑马走得远了;那些‘百姓’愣愣地看着晏良,纷纷拱手作揖:“晏大人,我们演的不错吧……”
晏良不回话,把这事全数抛给那心腹,心腹则朝着这帮人破口大骂:“你们自己不知道,还不快给我滚!……”
晏良又失算了。齐咨走到自己的官署,将印信攥了攥,便已下决心派兵过来,给柳党点颜色瞧瞧了。他的脾气不小,但对柳党并不算十分痛恨,因此愤怒并没将理智冲乱,他知道万党还在那边盯着自己呢,不能贸然返回,乃把此印夹在书信之中,叫来一个从随:“我有几件事要问陆公,你带这封信递给他,他自明白。”
从随也无怀疑,只揣带着信,从驴皮巷内离开。
此刻正近午时,陆放轩遣人送去魏冲昨日要的银子,刚吩咐毕,转头就看齐咨的从随走上堂来,连连相问。
“齐把领言,要将此信交与越公,说是急事。”从随弯下腰,递上书信。
陆放轩一把拆开,摸出里面的信件来,铺平,前后都看了看,眉毛紧皱,半信半疑地看向从随。
‘没字呀。’陆放轩心中嘀咕着,不知齐咨此番何意,实是琢磨不透。他又伸手去拿信封,听里面还有东西在响,目光放亮,急忙摸去,果有个方方正正的玩意——他还是没拿出来,可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