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重廉受了工部侍郎教给他的‘奇策’,等到两日之后,当即动身前往翰林院,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从门缝上瞄了会儿,也未见里头有什么动静。
于是他高呼起来,拍着门叫道:“葛学士可在院内?”
言过半晌,方才有个穿着公服的人出来,开着一侧门板,问他:“您……是何人?葛大人现今不在。”
胡重廉忙行了礼:“在下乃是工部郎中胡重廉,朝里的大人们托我来问葛学士一些事情,谁知没有寻见。我再等一等罢。”
那人把两扇门都打开,正色说道:“葛学士去了吏部衙门,一时料也回不来的。我是本院的编修成素,有些事我可以为你做主,进来说罢。”
胡重廉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暗暗想道:‘侍郎曾与我说了应变之计,今日他竟不在,正好可作实施……’想罢,他向编修笑了笑,举步迈进了翰林院内,被请到中堂坐下。成编修先禀了侍读学士,学士知道他掌管琐事已久,便任其自行,不作参与。
“成编修,您应该清楚,前几日葛学士是去了禁中面圣的,应当取旨回来,为何两日已过,却仍不宣诏?”胡重廉尚未坐定,就皱住眉头,急急相问。
成编修答道:“葛学士前往面圣,但说是一件公务,未曾提草诏之事。这也许是诸公多虑了。”
胡重廉直直摇头:“不然,不然。既是陈侍郎带着他一同去,必是吏部有言奏上,找他拟写圣旨,否则解释不通了。他未与你们说,可能是有顾虑。要不这样,你以翰林院的名头给我写一份文书,就说‘诏书可能遗失,派人前来寻找’,让我进入禁中,早些问出个口信出来,免得叫众位大人心中不安。”
成素听他动辄以满朝大臣相挟,心生厌烦,却又不敢违抗,心道:‘反正出了事也是他们担责,我写便写!’提过笔来,当即为他写下一封文书,得了侍读学士的同意,便交过去。
胡重廉欣喜非常,将文书一把塞进了怀里,草草辞谢过了成编修,就准备按着侍郎原先定好的计策行事:拿着这张文书,去禁中大营求见两司禁,以此迫使他们与己合作。
胡重廉打着如意算盘,转眼已走到了禁中大路,因将文书遍示守军,故而未遇拦阻,纵之通行。可是他这一个小官,哪里来过这样警备森严的场地,只看着四面的通衢,都延伸着弯曲转折的甬道,角门、正门又一望无数,顿时眼花缭乱,识不得道路,唯有求助于守军,才能渐渐摸索。
“那位军爷!”他此时急得满头是汗,粗气喘个不止,叉着腰朝门楼上的守军大喊,“东面就是存司禁的营子了?”
“啊……”那军人放下兵器,赶忙回头,正把嘴张得大时,却脸色一变,将两唇又闭紧了。
胡重廉看着焦躁,又摆了摆手:“我说,军……”
“别他娘的问了!”一只粗壮的手臂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弄得他一个踉跄——原是三五个眼神凶悍的太监站在身后。
“你这厮行为可疑,来做什么的?穿这样衣服的人,怎敢擅闯禁内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