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函章双手扶住他肩膀,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的脸成这般模样了?”
尹凤烈道:“当日白岩城一战,铁血精骑全军覆没,我也遭到重创,昏迷不醒。想是将军打扫战场时看到我没了呼吸,以为我死了。”
葛函章“啊”了一声,道:“当日我带着几名亲信,去寻找有没有活着的人。找了半天,一个都没有。我亲眼看见你满身鲜血,躺在地上,已然气绝。”
尹凤烈道:“本来我是气短昏迷了,后来天降大雨,将我淋醒,又遇到了一农家,借地养伤。为了去除淤毒,身上脸上,划了无数的刀口。好在最后这条性命是保住了。”
葛函章“唉”了一声,极为懊恼的跺脚道:“都怪我太疏忽了!如果当年及时救下你,带到军中,有军医治疗,就不必划这么多刀口了。”
尹凤烈道:“当然怪不得将军。那日你率亲信来查看,只是趁高句丽军队尚未到来,抢了一点时间而已,哪能看得那般仔细。”
葛函章道:“那贤弟后来为何没回军中?”
尹凤烈又叹一口气,说道:“一则属下面目尽毁,无颜再见诸位兄弟;二则属下经历了多次生死,实在是不想再上战场了。于是决定隐姓埋名,寻一方水土,过老百姓的日子。”
他看了看身旁仅存的几个甲士,又道:“可惜安稳日子没过一年,就因为打伤了人命,被投入大牢。我伤那人是当地富商的儿子,买通了衙门要取我性命,好在唐州都督俞春陀那几日在衙门公干,知晓了此事,提我来审。我将前情尽告知与他,他让我当场演练了马上步下的武艺,又问起铁血精骑之事,我都一一说了。”
葛函章点点头:“想是那俞春陀爱惜你的武艺,留你在了门下。并让你仿照铁血精骑,训练这一支人马。”
“不错。”尹凤烈道,“便是将军看到的这些人了。说来惭愧,铁血精骑天下无双,在将军手中可以一敌百,大杀四方。我训练的这些人,却在此与这区区山贼一役,竟损失殆尽。”语气中尽是懊恼。
葛函章道:“这些马匪人人都有功夫,而且俱是亡命之徒,本就不容易对付。贤弟用这三四十人,便击败了八百多马匪,斩杀七百余,已是极为难得了。”
尹凤烈摇头道:“如若不是将军和二位兄弟赶到。我等必都死于马匪之手!”
此时涂立和朱旭也走上前,四人说起往事种种,不胜唏嘘。
红日西垂,已近了傍晚。附近衙门的人陆续赶到,开始打扫战场。葛函章和涂立、朱旭见一切妥当了,便向尹凤烈道别。
尹凤烈道:“将军,为何如此着急?今夜便随我回唐州营,怎么也得大醉一场才行!”
葛函章笑道:“今日你我重逢,本是大喜事,自应该畅饮一番。只是我们此行有重要公务,耽误不得。贤弟不要怪罪,等公务忙完,一定到唐州营与贤弟会面!”
说完,三人就要拱手作别。
尹凤烈忙伸手拦住,道:“将军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与我回去,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办。也罢,那今日咱四人就喝上一碗阵前酒,以表情义了!”
他挥一挥手,有人端过一个酒坛,拿过几只海碗来,摆在地上,一一倒满。
尹凤烈将海碗分别递与三人,说道:“一碗阵前酒,万里路迢迢。将军,二位兄弟,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