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以后,是现在。”封栖松在千山惊恐的目光里,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或许过几日,我就得对外宣称,我的腿彻彻底底好了。”
屋内一时静下来。
窗外落雨声点点,洇湿的窗台上落了只浑身湿透的鸟,它乌黑的眼珠子晃了晃,又扑扇着翅膀飞进了雨里。
“我身陷轮椅,是为了封家。”封栖松慢条斯理地放下裤腿,丝毫没有自己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的自觉,“如今封家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我若再不站起来,反倒要叫别人轻视了去。”
“二爷……”千山气短地叫了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况且鹤眠嫁给了我,我不愿他受世人嗤笑,说白家的小少爷嫁给了一个不举的残废。”
封栖松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紧闭的小门。
那扇不起眼的门连接着两间屋子,门内是他的坚持,门后则是他的劫。
封栖松快把荀老爷子气死的时候,白小少爷正趴在硬邦邦的床上犯愁。
他拿着写给旧相好的信,翻来覆去,全然没了以前回信时的激动,满心都是烦闷。
说来也怪,明明都是同一人的口吻,可是换了一种字迹,他便瞬间寻不到往日的情丝。
他在信里写,自己已经嫁入了封家,封二爷也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他既感谢相好的过去对自己的照顾,又坚决地拒绝了私奔的提议。
白鹤眠心想,他还没报答完封二哥的救命之恩呢,怎么能撒手就走?
当然这是不是自欺欺人,又得另论。
白鹤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倒是没想过要去偷听封栖松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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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左不过都是金陵城里的事。
白小少爷不去偷听,而是撑伞推门,想找个警卫员帮忙送信。他不知道旧相好的确切地址,只能把信封塞回洋楼前的信箱,至于对方能不能收到,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
封二爷住的地方宽敞又僻静,白鹤眠拎着衣摆走了好一会儿,才瞥见几个警卫员,他欣然前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隐约还有人在唤“三爷”。
他眉头微皱,懒得和封卧柏周旋,干脆地转身,藏在了一道月门后。
封三爷身后跟着几个从穿着打扮上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公子哥。
“三爷,您真打算把白小少爷让给你那个残废哥哥?”
封卧柏闻言,低声道:“慎言!”
公子哥不以为意,显然并不觉得封三爷真的在生气:“三爷,兄弟们说的是实话。”
封卧柏果然只是随口提醒,闻言耸耸肩:“就算是残废,封家也是他的。”
“您把家产夺回来不就成了?”
“异想天开。”封卧柏冷笑,“封家就剩我们兄弟俩,夺来夺去有什么意思?”
“那就分家。”另一个公子哥提了个馊主意。
“你当我真傻?”封卧柏对那人上去就是一脚,“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若要分家,我的确能分到不少的财产,可于我而言不过是坐吃山空,没了我哥,我还当什么封三爷?”
“……你们给我听好了,没有我哥,就没我这个封三爷。你们若是还想跟着我混吃混喝,趁早打消劝我分家的念头!”
“那您真不要自己的媳妇儿了?”公子哥们唯唯诺诺地应下后,仍不死心地追问。
这些出身不俗的公子哥们,基本上不接受新式的恋爱观,还沉浸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旧论里,认为白鹤眠和封卧柏有过婚约,那他活着是封卧柏的人,死了也是封卧柏的鬼。
封卧柏脚步顿了顿,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嘴上反问:“当初灌我酒的难道不是你们?”
公子哥们面面相觑,皆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现在再和我说要媳妇的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找我二哥!”封卧柏烦躁地踹飞一颗石子,那颗灰不溜秋的小石头砸进水洼,又滴溜溜地滚到了月门后。
白鹤眠神情复杂地盯着飞过来的石子,在听见他们称呼封二哥为“残废”时,差点冲出去骂人。
好歹是忍住了。
封卧柏的声音还没飘远:“一提我二哥你们就怂了?没出息!”
一个公子哥不服气地嘀咕:“三爷,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封二爷是什么人?他年纪虽然不大,但论资排辈,我爹见他都得称上一声‘爷’。”
“那你刚刚还叫他残废?”
“因为他就是个残废啊……”公子哥气短道,“我爹背后也这么骂他。但就算他成了废物,你们封家在金陵城里的地位也非寻常人家能比,除了陈北斗那个老疯子,谁敢当面嘲笑他?”
“罢了罢了,与你们多说无益!媳妇儿我肯定要抢回来,至于别的……”
说话声飘远了,白鹤眠举着伞从月门后走出来,他早就忘了写给旧相好的信,如今看那信封被雨水淋湿,干脆撕碎了揣进袖管,改日再重写。
他隔着雨幕,望着几道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手脚冰凉,唯独心脏又热又烫,仿佛滚开的沸水,冒出一个又一个愤怒的气泡。
封老三明知封栖松装瘸是为了封家,却在背后同旁人一道骂自己的亲生哥哥是“残废”,连白鹤眠都替封栖松心寒。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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