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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的风吹得白鹤眠睁不开眼。
他料到陈北斗会有所行动,却没有想到,陈北斗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封家的祖坟上。
也对,封二哥的假死,装得再逼真,也瞒不过姓陈的老狐狸。
“小少爷,警卫员们都等着呢。”千山紧跟在白鹤眠身后,紧张地扶他的胳膊,“您慢着点。”
“不能慢,再慢,陈北斗就要挖封家的坟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白鹤眠冷笑,“开棺验尸……他不信封二哥死了,所以想了这么个浑招,也不怕损阴德!”
“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能挖坟呢!”千山急出一脑门官司,把小少爷扶上汽车,又催着警卫员们骑马跟上,“都快点!”
坐在车上的白鹤眠拢了拢衣领。手炉刚添过新炭,可是他的掌心仍旧一片冰凉。
封栖松走了小半个月,按理说,剿匪的动静早该传回金陵城了,偏偏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劳什子光景。
现如今陈北斗要动封家的祖坟,十有八·九是铁了心要验证封栖松到底死没死。
白鹤眠捏着手炉的手微微发白。他豁出去了,即使冒着被陈北斗发现真相的风险,也不能让任何人动封家的坟!
那里安眠着的,是无数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灵,陈家不配染指。
封家的祖坟在城外的半山腰上,汽车不好走,白鹤眠让警卫员们先骑马上山,自个儿在车里挨了十来分钟,实在放心不下,趁千山不备,抢了一匹马,直奔祖坟去了。
千山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忌讳,边追边喊:“小少爷,您小心着身子……您小心啊!”
“这是二哥的孩子,怎么可能连骑马都受不了?”白鹤眠喃喃自语,脚往马肚子边狠狠一踢,眨眼就消失在了千山的视线里。
他俩一前一后到了半山腰,警卫队已经围住了陈北斗的人,白鹤眠自马上一跃而下,顺手接过千山递来的厚大衣。
白小少爷将衣服迎风哗啦一抖,披在肩头,双手往袖管中一揣,绷着脸绕过封家的警卫员,然后伸手狠狠地推开陈家的人。
陈北斗眼皮子微跳,只瞧见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从眼前晃过,继而白鹤眠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封栖松“不在”了,白小少爷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脸上有红似白,唇边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他拖着嗓子质问:“陈副司令,您这是什么意思?”
“哎哟,白小少爷,”陈北斗把手炉递给身旁的下人,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你说我这记性,怎么忘了通知您一声呢?”
“……前段时间下暴雨,把前头的山头冲坏了,我和三爷商量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吉利吗?刚好这两天都是好日子,我就赶忙带人来迁封家的祖坟了。”
“封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费心了?”白鹤眠尚未开口,千山先拦在了他们之间。
“原本的确轮不到我。”陈北斗嘴角的笑意淡去大半,伸手掏出一封信,不紧不慢地拆开,“但是封家的二爷死了,三爷去剿了匪,封家没人了,我陈北斗身为金陵城的副司令,自然有义务帮忙迁坟。”
“谁说封家没人了?白小少爷还在呢!”
“白小少爷?他算什么封家的人。”陈北斗冷嗤一声,不以为意。
白鹤眠闻言,气得笑出声:“我为什么不算?”
“因为封栖松已经把你休了。”陈北斗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信封递到白鹤眠面前,“你现在连封家的人都不算,还有什么资格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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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接过陈北斗递来的信,看也没看,直接撕得粉碎。
寒风一卷,所谓的休书消失在了山间。
“白小少爷,你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陈北斗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有什么不妥的?”白鹤眠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丝毫不惧,直直地望着陈北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封二哥既然做了夫妻,之间的恩情总比你这个陈副司令大!有我在,你别想碰封家的祖坟。”
他抬起手臂,示意警卫队挡住陈家的人,紧接着冷笑:“再说了……陈副司令,你以为我不认得封二哥的字迹吗?”
“他若真要休我,也须得站在我面前,亲口说!”
陈北斗手里的休书自然是假的,是封老三去剿匪前,为了抢夺家产瞎编的。
“白小少爷,你信不信不重要。”陈北斗向后退了一步,站在自家下人身后,干瘦的身躯里透出了浓浓的恶意,“只要封三爷承认休书的真实性,我今儿个就有理由把你赶出去。”
“我看哪个敢?”白鹤眠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眉毛狠狠挑起,眼底的怒意熊熊燃烧。
他从得知封老三装成“熟客”骗人开始,就意识到了封卧柏会坏事儿,只是他从未料到,封卧柏竟然混账到胡编乱造出一封休书的地步。
陈北斗却不再与他多说,身形隐没在下人身后,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山下又上来了人。
“你疯了?”白鹤眠猝然怔住,继而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竟然叫马匪?!”
马蹄带起了浓烟滚滚,白鹤眠掩着口鼻踉跄着后退,被千山扶住才堪堪站稳。
“陈北斗,你知道这里距离金陵城有多近吗?”他声嘶力竭的吼叫淹没在枪声里,“你疯了吗?如果马匪进城,你……咳咳!”
“小少爷!”千山死死攥着白鹤眠的手腕,将他拖到马下,“小少爷,快走!”
“走?”白鹤眠被烟呛得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