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熙四年春,梅花凌寒开着,在料峭春寒中微颤,景阳宫后殿的静观斋内却生出融融暖意。
一道古旧宫墙里外,便生出两个气候来。
恣欢自殿外端来热茶,对倚在软榻上看书的女子轻声道:“小主,您喝盏热茶暖暖。”
榻上的女子沉静娴雅,面庞清丽,通身透出一股书卷的清气,着素绒云锦袄,绒领拥着未施粉黛的脸润如温玉,虽不是十足的美人,也淡雅得让人舒心。
恣欢候了半晌,见主子似是看得入了迷没听得响动,便了然,侧身退在边上候着。
不一会儿,小主合上书册,长呼了一口气。恣欢见状忙端上茶盏,阮筠仪顺手接下。
“恣欢,有时我看书入了迷,把茶盏置案几便好,端着等我也不嫌累。”筠仪把茶盏放在案几上,“如在家中一般便好。”
“小主,这是紫禁城,该有的规矩可不能落。”恣欢轻声道,上前为筠仪揉侧额。
阮筠仪呷了口热茶,闭上眼由恣欢揉着:“咱们在这偏僻处,只消过得自在,又不是什么大罪,规矩能免则免吧。”
“话是这么说。”恣欢不住嘟囔,“景阳宫为了能给祥嫔娘娘养胎向来静谧,您好歹是选秀进宫的答应,正正当当居在侧殿,担心惊扰祥嫔娘娘和龙胎自请搬进这清寒破陋的静观斋,如今祥嫔娘娘诞下龙子,也不见您想着搬回去。”
阮筠仪听闻笑了起来:“怎么?是风帘不够厚还是炉子不够暖?你向来不畏寒,偏僻有偏僻的好,平日里请请安便好,四皇子夜里的哭闹我可受不住。”
“偏僻还有偏僻的坏呢!”恣欢想起一茬,“祥嫔娘娘诞下四皇子后皇上常来景阳宫看望,顺势拜访祥嫔娘娘让皇上眼熟也好,您倒是专挑着皇上走远了才去主位娘娘那儿。”
“我去那儿讨人嫌作甚?平白沾染上邀宠的闲话。”筠仪对其无奈一笑。
筠仪又想起当时拜访祥嫔初见皇上时,皇上确是平和之人,龙章凤姿,身形挺拔,眼神敛着光,有股独特的隽彦与从容。不是英俊样貌,却自有皇家的端正贵气。
“奴婢是心疼您。”恣欢瘪着嘴,侧额也不揉了,“阮大人是五品官员,您又是嫡女,未来应是嫁与门当户对当正妻的,偏偏选秀被相中入了宫,富贵荣华是未知的,这一辈子禁锢宫墙是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