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吧,皇上正在阅书。”御书房门口的太监恭敬向悫妃行礼,轻轻打开门。
书房宽敞明亮,皇帝着龙纹常服端坐在椅上观书,烛火静静燃着,安谧地叫人不忍打扰。
悫妃轻声步入殿内,娉婷立于紫檀书案前。
悫妃傅胥宁自王府起服侍崇珩七年有余,如今请见仍忍不住偷偷看一眼,他正值而立之年,有一种内敛含蓄的沉着。
皇上不似他已故的生母德徽庄慈太后般美貌柔婉,倒是十分像先帝,肩膀宽厚,高鼻阔额。
平心而论,崇珩并非英俊男子,却有极为让人心安的稳重。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长乐永安。”悫妃屈膝行礼。
崇珩闻声抬首瞧她,笑着合上书册,语声温醇道:“胥宁,你来了。”边说着,抬手示意悫妃起身。
“臣妾可是特来扰皇上清净的呢,皇上可不能赶臣妾走。”傅胥宁走到皇帝身边,打趣道。
“怎么会?”皇帝眼神和煦地望向她,道:“方才观书,读到一句话,正想到你,你便来了。”
傅胥宁看向皇帝手里的《诗经》,狡黠一笑:“皇上读诗三百能想起臣妾,想必是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吧?”
“你呀……”皇帝失笑,翻开书册给她看。
“‘自今以始,岁其有。君子有榖,詒孙子。于胥乐兮。’”悫妃又细细吟了一次,嗔怪道,“皇上净会哄臣妾高兴,哪能单单看到一个‘胥’字便说想到了臣妾,若真是如此,臣妾便要把那《桃夭》藏起来,也不许皇上想别人。”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拿过御笔写下那句话。
都说皇上的字极像先帝,现下不过信手写句,也见笔法遒劲而兼纳乾坤。观其字势,似石扉訇然而隐声于林;览其笔踪,如龙翱于天而能寻其迹。曾见尚为皇子的崇珩隆冬仍握笔不止,如今书法可见大成。
“《有駜》叙写鲁僖公君臣宴饮歌舞盛况,是对身处太平盛世的称颂。百姓有好收成,君子有善,福泽子孙,也是朕所期盼的。今年你的故乡穰穰满家,我们的存祉也乖巧伶俐,这‘于胥乐兮’怎么都与你有关。”
傅胥宁替皇帝磨墨,静静的听着,待皇帝搁笔望向她,不由得心头一动,莞尔一笑:“皇上体恤民生,疼惜子女,臣妾却还只是顾着儿女私情,倒是让皇上笑话了。”
皇帝看向她捻着龙凤金纹供墨的手,皓腕纤柔,戴着玉质上好的和田玉镯,玉镯温润滋泽白如截脂,与白皙的手腕相得益彰。
“这和田玉玉质细腻极为难得,可是用的母后在存祉满月时赐你的那块玉料?”
“是。”傅胥宁垂首看向玉镯:“太后的赏赐珍贵,臣妾原舍不得用,可听乳母说和田玉平安扣最能祛邪免灾,保平安康健,便命匠师做了个平安扣给存祉,余下的玉料正好能做一个玉镯,用作母子玉之意。”
皇帝颔首,想起伶俐可爱的长子,不由得漾起慈父的笑意。
“明日午后,与朕一同去看一看三阿哥吧。”
“是。”悫妃向皇帝福了一礼,欣喜地答道。
·
·
“微臣钟鸣给皇后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