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客栈里热闹,大堂中用饭食的人,就算不参与也要过去瞧一瞧,只有角落里的人,始终在品茶,根本不曾动过。
如果不是郑老爷开口,大家还注意不到他。众人定睛去瞧,只见那是一位青年,身穿窄袖淡青色长衫,手中的茶杯刚离开唇口,听到声音抬起眼睛,烛影儿之下,青年目光温文,脸上带着些许谦和的笑意,让人顿生几分亲近之感。
青年点了点头,看在每个人眼中,这都像是在与他们打招呼。
不知怎么的,就让人觉得像是自家人,至少没什么坏心眼儿。
赵洛泱道:“诸位大哥玩着,小弟在这里听听热闹。”
郑老爷招手:“坐得那么远,有甚意思,过来过来,谁也不图输赢,就是玩个乐呵。”
“就是啊,过来吧!”
大家如此邀请,赵洛泱不得不起身迈着步走过去。
郑老爷身边的商贾,二十来岁的年纪,自觉与赵洛泱岁数相仿,便笑着攀谈:“这位小兄弟是从哪里来的?”
赵洛泱道:“京兆府人,不过这些年也四处走动。”
京兆府的口音赵洛泱能学的来,而且不容易有错,隋已会怎么说她不管,现在她就是隋已。
“京兆府是好地方,”郑老爷道,“那边的香料卖的也好,小哥儿定然懂得这些。”
赵洛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不过还是道:“知晓的不多。”说着入怀拿了块二两的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赵洛泱才接着道:“给大家凑个趣儿,我一旁瞧着。”
“那怎么行,”郑老爷早就瞧见了刚刚那青年没来得及遮掩住的笑意,“没有随便添彩头的道理。”
赵洛泱没有辩驳,转头去看桌边站着的两个人,这两人正在较量,兴致很高。
赵洛泱似是随便指了一个道:“那我这局跟这位大哥,若是他赢了,也算我赢一局可好?也不多,我只拿一两银做赏,若是输了,我这二两,一两输给对家,一两入海做彩头。”
“这个主意好。”
“对,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在旁边看热闹了。”
“就这样。”
“我也来跟,我压他赢。”
“我也来……”
大家纷纷叫好。
这样一闹,桌子上的银钱立即又多起来。
赵洛泱心中算计,二两银子,现在至少引出七两。如果再多来几轮,桌子上剩下的可能会更多。
只要别在她之前,有人猜出那最贵的香料就好。
脑海中时玖道:“你看出那人会赢?”
赵洛泱道:“博戏开始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显然很是谨慎,每次掌柜来揭示结果,他都很是在意郑老爷的神情,生怕郑老爷和掌柜有什么猫腻,如今确定没问题之后,才会来下场。选香料时,不急不躁,看起来应该有些本事。”…
“不过我也有可能看错,不过都无所谓,若是他赢了,我就笑一笑,郑老爷会以为我早就看出了端倪,定然不肯让我走,要试试我的深浅。”
“如果他输了,我就趁乱往后退,装作要趁乱遁走的模样,看在郑老爷眼中,会怀疑我故意藏拙,为的就是尽早脱身,以免引人注意,反正怎么样都行,看我如何去做罢了。”
赵洛泱顿了顿接着道:“没想到我这么一引,这么多人都跟进来。你看看桌子上那些银钱,这些人可比山匪和谭正手笔要大。”
时玖道:“其实前面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桌子上的银钱吧?”孙集也一定想不到,赵洛泱此举,就是为了桌子上的银钱。
赵洛泱承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算是寻了个好法子。”
赵洛泱经常这样做,时玖也算见识多了,现在居然下意识的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桌子旁的两个人各自选了一瓶香料回来。
掌柜笑着揭开结果。
赵洛泱跟的商贾手里拿的香料比较值钱,这局是他赢了,不过他的那瓶香料又不是最贵的,于是拿不走桌上所有的银钱。
商贾们都摇头:“这瓶也不是最贵的。真是稀奇了,郑大哥这瓶香料还真的难选。”
区区几瓶香料,难道了满屋子的人。
本来大家觉得很简单,没想到纷纷铩羽。输的次数多了,众人更是跃跃欲试,非要弄出一个结果来。
第一个揭开结果的人,定会让人又羡慕又佩服,当真是赢了银钱又赢了面子。
再说,之前只是小赌怡情,现在桌面上的银子算一算有六七十两不止,不至于发财,但也是一笔小收获。
郑老爷捋着胡子看那面容和善的青年,那青年压中的人赢了之后,眼睛中早已料到的神情一闪而过。
不过当知晓那人也没选中最贵的香料,倒是有几分好奇和跃跃欲试。
可见青年是懂香料的。
郑老爷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紧张,孙大人让他来寻那隋已,知晓隋已住进来之后,他就听从孙大人的意思,前来试探。
敢与外番人做买卖的人,自然要懂得战马和香料等物,战马不好露于人前,但香料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