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爷脸上挂着笑容,神情很是轻松,不过目光中有几分遗憾。
“张元空有一身的好学问,可惜自己走岔了路,”柳大爷叹了口气,“枉费了我这些年的心血,只要他好好的,过两年再送去会试、殿试,就能顺顺利利做官了,他可是我手里,最有前程的人。”
“他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会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孙庄叹口气道:“都是那张秀才不知好歹,这些年本来都好好的,谁能想到他突然就发了疯,偏帮寨子里的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柳大爷神情中带了几分讥诮,“让他与白玉姝走动,是要他打听寨子上的消息,他却被人迷的神魂颠倒。要不是这次孙集出了事,我还真的没看出来,张元早就与我们离心了。”
孙庄点点头:“好在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赶在赵景云回洮州之前,将一切解决了。”
柳大爷接着道:“还差最后一步,得盘算好才能圆满。咱们得给这个案子做个了结,否则赵景云就会一直命人查下去,虽说查不到我们身上,但也要时刻防备着哪里出差错。”
孙庄应声:“您放心,寨子那边的查硕已经上当了,等他一来,我们就收网。”
柳大爷颔首,又拿起点心来吃。
喝着茶,吃着点心,竟然让这地窖中也多了几分惬意似的。
孙庄道:“那……凤霞村那边还让人盯着吗?那女郎说要回去帮我问问村子里其他人,若是知晓阿姝的事,她就来铺子里寻我。”
说到这里,孙庄皱起眉头:“可我觉得,那女郎只是为了多弄些银钱,那些人看起来老实,其实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怪不得能在洮州落脚,不知道前后打点了多少银钱。”
“那不是很好吗?”柳大爷道,“有所求,总比无所求要好掌控,至少你能发现她想要什么,有银钱吊着,她也会帮你去探听消息,寻不到消息,也会来送个信儿,一个农妇能拿走多少银钱?”
孙庄想想那三十张鼠皮,确实没有很多。
大爷的意思,孙庄明白了。
真是便宜了这些人。
孙庄站起身要告退,就听到脚步声传来。两个人抬起头就瞧见了柳大爷的随从。
随从行礼,满脸急切的神情。
柳大爷道:“怎么了?”
随从看看孙庄,孙庄后退几步,他这才在柳大爷耳边嘀咕了几句。
柳大爷的眉毛登时皱起来,他抬眼看向孙庄:“出了差错,今晚就得走最后一步,不然就来不及了。”
“设法将查硕寻到,带他去见张元。”
……
赵学景抱着的竹篓已经满了,银钱也都花的差不多了。
二十几贯钱,就这么没了。
赵学景心里直叹息,他们到了洮州之后,整个村子加起来花的银钱,可能都没这些。
纸墨笔砚和书册这些物什委实费银钱,所以贫苦人家的孩子,根本不用想着识字、读书。
买就买吧。
和杨老太不一样,赵学景想得开,不花也不能赚,再说来城里的时候,他也没想着洛姐儿还能卖皮子,他从家里带了十贯钱。
这十贯钱一会儿也给洛姐儿花了。
洛姐儿整日在外面,应该买点布帛给她做衣裳。
他们这一家,赵学景也算是看明白了,要说抛头露面还得看洛姐儿的,有了布帛除了老娘用之外,就紧着洛姐儿。
“我们去看看布匹,再买些粮食,”赵洛泱道,“过年必须给奶做件新衣裳。”
家里别人用不着,她奶穿着新衣裳,才有过年的样子,到时候他们子子孙孙跪下磕头,那多好!连自家长辈都没新衣裳穿,那得多没本事。
买粮食,那是因为衙署整饬了城中的米铺子,迁民能买到稍便宜的粮食,但每个人只准买一升米。
对于有些粮食的迁民来说,一升米有些用处,可那些在路途中用光了积蓄的迁民,恐怕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些米粮卖完,就得等朝廷能不能拨赈济入西北。
“粮食先不买了,”赵学景道,“等王家庄子结了银钱再看看,多买点布帛,也给你做身衣裙。你卖皮毛的银钱都是自己赚来的,哪里能都给家中?”
赵学景拍拍腰间:“这儿还有十贯钱,一会儿都给你。”
赵洛泱知道她三叔的意思,家里人都惦记着她,但她没法与大家说,她有银钱。
那些鼠皮卖了,还赚了财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