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乃是范阳士子卢僎,之前倒是呈上过几首干谒诗,很是得过陛下夸赞的人物。”
“竟然是他,今天这事情就有些好玩了。”武则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一旁的薛怀义此时却挥手示意,让随侍左右的宫人尽皆避开,就连上官婉儿都被示意走远了些后,揽着皇帝说起了悄悄话。
“是这样?”武则天神色未变,只是吩咐左右近侍:“去把袍子转给他,就说今天晚上,让他穿袍子来见朕。”
这才有了方才黄门劈手夺袍的情景。
只是听到小黄门念出那卢僎的名字,却又让李重润不太舒服了。
若是宋之问也就罢了,且让他出出风头。自己的库存写一首少一首。自然没意义浪费在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较劲上。
只是这卢僎方才甚是嚣张,若是就这样让他得了今日的袍子,李重润的脸觉着有点疼。
知道自己的一手字实在是拿不出手,李重润笑眯眯的请了身后等着抄诗的太监过来,低声念了首小诗,又看着他抄完,确认无误了以后才谢过了这位太监,让他帮忙呈上去。
今日到场的诗人颇多,多都已经听闻这位没有身份的皇孙很是以诗文见长。听闻那小太监一路高喊着“李重润公子有诗作奉上”一路往布城跑去,无不带了震惊的眼色回望向李重润来。
尤其是方才被劈手夺走了袍子的宋之问,羞愤之下本来已经瘫在了案几之上,浑身上下沾满了淋漓的墨汁,很是落魄。听闻这位李公子有可能替自己报仇,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满是希冀的盯着布城的方向。
布城中的武则天本已准备传旨赐宴,听到那小黄门一路的叫唤,很是好奇的瞥了上官婉儿一眼。
“重润公子当今业已名满天下,婉儿便自作主张的把他加了进来。”
“也罢,你若没把他叫来,朕都快忘了这孙子了。许久没见这孙子作诗,朕倒是也想听听。”
李重润在布城之外自然是没听到自己依然被骂做了孙子。
不过想来就算他听到也不敢反驳,不只是因为骂他的是皇帝,更是因为他确实是骂他之人的孙子。
上官婉儿从进来通禀的小黄门手里接过条子,顺嘴就念了起来。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好诗句!”武则天自身本就擅长舞文弄墨,自然能品评的出此间好坏。
“草色遥看近却无,若无天生妙手,又哪能从浩瀚辞海中摘的此种佳句?”上官婉儿自然也是大加赞赏,“前两句体察景物之精细已经令人称赞,后两句如骑兵骤至,真真的在人意料之外。”
“这孙子不错,没埋没了朕的血脉!”武则天大喜,虽听过几首李重润的诗句,只是一味的往郁郁不得志的路子上走着,今日见到如此对自己胃口的诗句,干脆连这孙子早被自己贬为庶民的事情都忘了,“只是咱们明明在龙门赏景儿,这孙子却提皇城门口的天街作甚?”
“只怕是润公子每日只能见得天街的景色,实在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有意无意的提点了一下这位至尊李重润当今的身份还算是西隔城中的幽禁王子。
“那就说的通了,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藏了些自己的小心思。倒是比年前那一味的往怀才不遇的路子上走要成熟了许多。”武则天颔首认可了上官婉儿的猜测。
“既然这孙子这么想要那件袍子,传下去,把那袍子赏了他吧。如果不是朕今晚已有安排,不然朕还真想见见他。”
武则天半询问半感慨的说道:“上次见他,好像还是立他是皇太孙的时候吧。”
只是还不待上官婉儿回答,只听得布城外传来连串的欢呼:
“捷报!捷报!陛下!有红翎特使捷报啊!”
【作者题外话】:龙门夺袍的典故略有改动,实际上宋之问是龙门应制的作者。第一首诗文咏春雪乃是东方虬所做,虽然这货名字很中二加龙傲天,但是确实是历史上的一位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