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此时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注意到来俊臣的表情变化。眼睛盯着那烧的通红的陶瓮,嘴里的口水还止不住的流着。“对,这般就差不多了,喊人把人犯投进去吧!”
“周大人,那就请君入瓮吧!”来俊臣的声音终于不似了方才那般谄媚,反而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嫌弃的味道。“本官奉命调查周侍郎诬告临淄王一案,周侍郎,您是认还是不认啊?”
就算是亲眼见到真人版的请君入瓮,李重润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和那周兴一起发出了相同的疑问:“什么?”
“奉圣上旨意,本官特此前来调查秋官侍郎周兴诬告临淄王谋反一案,周侍郎可否愿意交待?”来俊臣示意手下狱卒往周兴身边逼了逼,作势准备将他投进这烧红的大瓮之中。
周兴看向那大瓮的眼神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兴趣盎然,暗暗的吞了口口水。“招,我招,我全都招。不必用刑,不必用刑。”
周兴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受魏王指派,又是如何串通了几个证人制作伪证,以及当日被李重润殴打的真相交待的一清二楚。
“都可曾记下了?”来俊臣拍了拍手,外间转进来两个书吏,每人记了一本招认状,彼此核对无误了,便呈给了来俊臣。
“周大人,来画个押吧。”语调恢复了先前的那般谄媚,来俊臣将那招认状往周兴面前一丢,知道自己已经完了的周兴有些自暴自弃的在招认状的末尾画了个圈,就当是画了押,随即便瘫在了地上。
“那魏王与范阳卢氏,晋阳王氏串通,合谋刺杀圣上一事,你可知晓?”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来俊臣眼睛一翻,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那周兴当场就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啊?”
来俊臣扭头跟两位书吏安排:“记下来,周侍郎不否认魏王与卢、王两家合谋行刺一事。”
如果不是被捆着,李重润简直想为来俊臣这般教科书式的诬告鼓掌叫好。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或许是想为自家家人争点活命的机会,周兴被带下去之前,倒是很贴心的跟来俊臣说了一句肺腑之言:“今日本官落在你手上,本官认栽,陛下天下已经坐稳,自然不再需要我这种酷吏来打压异己。她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和团结,是全国上下的歌功颂德。杀了我,自然会有众人为此高呼皇上圣明。来大人以后若想善终,务必以我为鉴,记得要为自己想一想退路才行。”
说罢,周兴便闭了嘴,任由那几个狱卒将自己往大牢深处拖了去,只留下了一声很是悠长的叹息,和牢笼中无数的叫好叫骂之声。
来俊臣听了周兴的话,脸色变都没变,脸上挂满了谄媚,如同方才小心照应着周兴时一般。也没让下人动手,自己亲自上前解开了李重润的束缚,凑到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句:“小人代梁王向王爷致谢。这次扳倒魏王,王爷应数头功!”
只是说完,来俊臣便匆匆忙忙的带着那两名书吏回宫复命去了。
李重润赶忙的赶到隔壁去看那陈子昂,只见他手指尖插满了竹签,胸前衣服被划开,几处通红的烙痕正往外缓缓的流淌着黄水,只是精神还始终硬挺着叫骂不休。只是见到了李重润已经自由,心神一松,便径直的昏死过去了。
“还不快把他解开?”知道李重润无罪,身份自然又成了那尊贵无比的临淄王,几个狱卒很是谄媚的赶了上来,却被李重润踹向了陈子昂的方向,忙不迭的解开了陈子昂,将抬着往牢外行去。
话说回仙居殿中,上官婉儿正欲将怀中的物事掏出来的时候,只是听得外面一阵喧闹,远远的有几声通传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急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