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看他接连向正在斟茶的冰儿看了几眼,韦安石隐约猜出了李重润的用意。只怕此番对话,并不是只有自己和这位有些年轻的临淄王两人能听到。
“临淄王不知,这七家商号,背后都是大有来头。”韦安石没了顾忌,倒是很老实的开始跟李重润倒起苦水来。
“利津号,实际上是范阳卢氏的生意,本来这冶铁是长孙家的生意,自从长孙家倒了,倒是都被这卢氏给接了过去。”
“荥阳郑氏的天福记,清河崔氏的恒顺记,博陵崔氏的宋记商号,晋阳王氏的王记商号,还有陇西、赵郡李氏的夏记和李记,分别把控了剑南的茶,楚州的盐,蜀地的糖霜,河套的皮货,还有两门李氏把控的井盐生意和西域贩售而来的香料,以及生漆。”
韦安石似乎作业准备的很是充足,讲的很是详细。
扬州一年财税就能上缴一百四十万贯,其中光盐税就高达60万贯。市舶司收税为遇十抽一,这扬州一年交易来往的数额之巨,李重润觉着有些难以想象。
“五姓七望都在这儿了?为何没有我姑父家的亲戚来做生意?”
李重润很好奇,光姓李的就有两家,居然没有姓武的。
“那市舶司的市监,据说是建昌王家的亲戚。”
韦安石很是无奈的笑了笑。
李重润这才想起来,昨日那绿袍的小官,似乎是想上前跟自己套近乎来着,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做生意这种事情,费心费力的,哪里有做没本的生意来钱又快又省心。李重润有些感慨自家这些亲戚的简单直接。
“学生这次来,陛下给的旨意是来调查去年一年仅这扬州一地便判了五百多个流放,占了全国一半的案子,陛下有些好奇,学生身为大理寺丞,便被派来复核。”
前来复核案情是小事,就算这扬州刺史再怎么贪赃不法,顶多派个人来便是,就算与那武陵人有关,自家姑姑也没必要调了龟符给自己保命。
这是出了洛阳以来,李重润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又是龟符,又把自己成年的表哥表妹尽数派到了自己身边,公主殿下行事虽然狂放,却并不是奋不顾身的性子。
除非,这次扬州之行涉及到一股子势力,很是厉害,厉害到太平公主这般恩宠无比的身份都可能受到牵连。
如果自己江南之行没办成,自己有龟符保命,表哥表妹自然也能落得周全。而在朝中,怕是就会掀起滔天巨浪起来。
“临淄王高见,扬州判罚一事,本官早就已经上奏陛下。断无冤假错案的可能。”韦安石左右看了看,似乎很是小心,放低了声音跟李重润讲着:“不知临淄王出行前,可否接到陛下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