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韦公解惑,一个粮行,又能闹些什么骚乱出来?莫非是把米价抬的太高了?让人哄抢了去?”
李重润很奇怪,竟然闹到需要一州刺史亲自出面,莫非是暴动了?
韦安石苦笑了一声,跟李重润慢慢解释了起来:“今年秋天,江南之地丰收,一亩地总归都多收了那么三五斗。结果就是多收了这三五斗,粮价竟然就被硬生生的压下来了一半还多。一斗米,竟然只能卖出两文钱的价钱。”
韦安石也有些愤怒,拍的面前的案几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前些日子还是四文。只是几天的功夫,就掉到了两文。那些个农夫还要交租子,还要还庙里的印子钱,一家老小还要吃食,辛苦了一年下来,竟然还陪钱,只怕那点田产还要抵到庙里去。”
“那农夫为何只盯着这自家万盛粮行来卖?”李重润有些不解,一家收的便宜,那便找贵的米行去卖好了。
“王爷可知今年不到一年,小老儿便判了那么多人流放?”
韦安石却话锋一转,突然提了个问题给李重润。
“学生道听途说,韦公莫怪。”李重润自然打听过这般事情,“听闻韦公执法严苛,但凡有罪,皆是重判。这才将这硕大的扬州城,收拾的这般妥帖。”
“临淄王莫要夸赞小老儿了。老夫判案,自然是极狠的。”韦安石苦笑的脸上都快变成苦胆的颜色了。
“此事和这粮行压价,却是有着极大的关系。这扬州的粮行,还有通利,群益等几家,却都是这七大商号的生意。老夫上任之初,见此地米价甚是低廉,便托了几个同窗,从苏州和常州请了几个粮行的管事过来收粮。本想提振一下粮价,谁知……”
“人被杀了?”
“差不多,还不如死了。那七家商号,找了好些走投无路的落魄汉子,整天的在人家店铺门口闹事,老夫是抓都抓不完,索性全数送到岭南去了事。”
韦安石很是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从此以后,再无外地粮贩敢来扬州收粮了。”
“这些商号这般搞法,就不怕没有农家种田?”民以食为天,这些粮行这般瞎搞,只怕过不了多久,这扬州城断无粒米出产,肯定会出大乱子。
“这又回到了钱荒的问题来啊。货贱钱贵,几家商号贩米至关中缺粮之地,也只不过卖到五文钱一斗。原本这扬州年产米一百二十万石,几年下来,倒是只有二十万石的产量了。鱼米之乡的江南,居然要从蜀地和倭国买来稻米。岂不是可笑。”
“那空下来的土地和农户,是不是都去了七大商号的手下做事?”
李重润心里觉着这套路很熟,不就是大唐版本的羊吃人么,英国早期资本家应该默默的点了许多个赞。
“空余良田改成了桑田,农户都去了大商号的作坊,扬州人口七万户,如今农家只有不足一万户了。”
二十万石的产量,李重润略微算了一下价格,觉着好像是个机会,可以搞一把投机。
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说,朝廷钱荒,不缺粮食,加上扬州工商业发达,农业必然受到打击,这般说来,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转换农业人口为工业人口,倒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只不过受苦的却是像公孙兰家那般家有几口薄田的底层农户。
这倒是给了李重润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
就和当初煽动民心攻翻了魏王一般,自己不管在这扬州做什么事情,有了民心的支持,做起事来,要比自己发展些地下组织方便的多。
“韦公,我有一计,或可以解了粮食卖不出去的烦恼,还可以查一查,咱们的钱,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