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润笑得非常真诚,全然没有一丝背叛了工人阶级的觉悟。
“居然是真的?”萧嵩很是高兴,兴冲冲地让随行的书童抱了一堆书册出来。
“愚兄蹉跎数年,在经文一道倒是有几分研究,有几份书稿,一直没条件刊印,王爷若是不嫌弃,能让愚兄陋作得以传阅一二,愚兄感激不尽。”
几句话说完,那萧嵩就把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哆哆嗦嗦地捧着杯茶在那里抖着,连茶杯在牙齿上磕出了咔咔哒哒的声音都没发现。
李重润倒是也没着急,抓起一本在手里慢慢翻着。
是一本手抄的册子,只不过为了节省字数节约成本,没有断句,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小字,让李重润看得眼晕。
萧嵩见李重润看得眉头紧皱的样子,越发的紧张了,茶杯中的茶都撒出来不少。
“萧兄,书是好书,只不过小弟有个建议,不知萧兄是否愿意接受?”
李重润勉强地看了半天,发现是一本解释文选中几篇史论的勘误和用典考据。写得虽然有些啰嗦,却很是详细。
文选是科考必考类目,这种书在备考的学子当中很受欢迎,若是印刷出来,只要价钱别太贵,这扬州富庶之地的学生毕竟不会太过于吝啬钱财。
“王爷有何高见,尽请道来。”
以为李重润是要给自己挑毛病,这次萧嵩居然很神奇地不再紧张,脸上有一丝高手的傲气隐隐地发散了出来。
“高见不见得,萧兄在经文一道确实举世无双,只不过小弟觉着有些奇怪,为何萧兄的大作没有句读?”
“做学问,岂能在意此等小道?若是短句都断不得,要读书何用?”
萧嵩本以为李重润发现了自己文章中什么了不得的错误,谁知道只是奇怪自己书中没有短句,不免有些忿忿。
“萧兄此言差矣。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
李重润甩了一句师说中的句子给他。见他脸色正经了一些,又从后世著名的段子里面挑了一个讲给他听。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李重润念了一遍,然后又重新念了一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萧嵩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李重润的意思。
“王爷所言有理。”萧嵩治学的书呆子脾气竟在此刻爆发了出来,竟是连家都顾不得回去了,就想着立刻就修改书稿。“可否借王爷书房一用?”
李重润平日里偶有办公也是在地下密室之中,园子中的书房只有小表妹偶尔去写写戏文的时候才会进去,倒是可以随便让给他用。
这萧家的随从似乎也习惯了自家族长这般人到哪儿写到哪儿的脾气,便接二连三地从船上抱了许多生活用品和书房用具过来,很快就把李重润的书房给布置得满满当当。
李重润以为这位书呆子族长应该很快就弄好了,谁知道自己远远地低估了这位族长治学的态度。
那族长从书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