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李重润刻意隐瞒陈子昂,只不过还有许多事情的推断是建立在后世带来的历史知识上的,说的太细,李重润就怕自己说漏嘴,会露馅。
酒席上陈子昂提起了许多李重润离开之后神都发生的逸闻趣事,比如坊间传闻的沸沸扬扬的临淄王专门去建昌郡王的牙行买娈童,已经得到了同为当事人之一的狄阁老的默认,还让素来恬静优雅的上官宰相还当朝啐了一口吐沫星子。
再比如公主殿下好像之前生娃的时候落下了些月子病,幸亏一个姓沈的医生的手段了得,才算是能正常出门。公主殿下还专门赏了一个大宅子给那郎中,就在天津桥边,连铺子带院子的很是华丽。
听闻那郎中不仅医术了得,人也长的一流,一时间神都里面的富家小姐以能去沈大师那里瞧一次病为荣,风头就连大观园排的新戏文都给盖下去了。
还有就是最近用来宣传大事的宫门抄,在李四郎任秘书监之后,居然舍得狠下了些本钱,居然改成了印刷的,还很大方的不只是传发给了各府衙和封疆大吏们了,就来国子监这种清水衙门,每次大朝会后都能收上一份。
所以国子监里的大讲已然增加了读报的环节,毕竟科考中有专门的策论一道,考教的就是众位学子对朝廷大事的应对和分析,以前只能靠传言,如今有了这等直观了解朝廷政策的渠道,所以王司业的大讲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催人入眠了。
只不过陈子昂见李重润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仔细问过才知道,原来这邸报能变的如此快捷方便,全是依靠自己这个学生发明的活字印刷术,只不过自己辛苦献上去的法子被李老四摘了桃子,难怪李重润脸色有些难看。
师徒二人絮絮叨叨的喝着小酒,说着些坊间的八卦,不知不觉就已经是华灯初上的辰光。
园子里的客房早已住满了,好在工坊那里空余房子很多,李重润让人加紧赶了去布置,自己则带着陈子昂坐着画舫慢悠悠的一边饮着些醒酒的茶水,一边往工坊驶去。
官河边上那座已然没了寺庙的孤塔还矗立在那里,就算加不少钱财,也没有那个工匠赶去动一块砖头。
不过王荣也没让塔闲着,被爆炸掀开的青石坪已经重新铺设好了,一个飞檐斗拱的戏台子已经开始搭建了。
“咚”“咚”的鼓声从孤塔处响起,在有些静谧的夜空传出去很远,很是悠扬。
扬州商业区都在城外,城内的净街鼓实在传不了这么远,李重润和王荣一合计,便在这塔顶设了一面鼓,每半个时辰敲一次。
前几天扬州城的居民们还很是不喜欢这催魂咒一般的报时的声音,不过毕竟这年月没谁家里有条件备一套铜壶滴漏在家里计时,加上这宝塔如今的主人身份有点吓人,就算是最混不吝的街溜子也不敢去招惹这位小爷的霉头。
所以孤塔也就躲过了被臭鸡蛋和白菜帮子洗礼的命运,而且扬州的居民也逐渐的习惯了报时,就连喝大了二锅头的游侠儿约架都已经不用柳梢头和黄昏后了,七个点儿邗沟码头西门这种茬架的切口已经开始流行了。
为什么茬架要约在几里外的邗沟而不是人流如织的官河边上这种问题,倒跟官河边上不良人多没啥关系,不良人很是喜欢打群架这种宣泄情绪的方式,赢家掏钱输家带走这种两头挣钱的买卖,他们这帮江湖旧人做的非常顺手。
然而官河边上不止是有不良人,赶上七虎他们带着小师弟出来练手,不管赢家输家,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帮人形移动经验值而已。
画舫又摇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位于江边的工坊处,
酿酒不看时辰,所以工坊里面还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样子,时不时还有几声号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