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伯,王爷说了,要你参加完培训班再去工地上,老伯等一等,咱们攒几个人一起过去。”
傍晚的日头有些晒,给老白扯了一条长长的影子,不远处那里的竹棚那里时不时的就有一个两个的人被领了过来,有男有女,却都是一副光头光脚麻布罩身的样子。
大家的脸上都飘荡着一股子灰丧之气,毕竟是饿了许多天,从鬼门关上晃荡过了一圈的人,见惯了生离死别,自然也就不太在意这一时的人情冷暖。
后来的那几个人跟那少年学生打了招呼,在协议上按过了手印,几人便各自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静静地呆在了那里,连说句话,打个招呼的劲儿都不舍得用。
一个身穿破烂缁衣的医生打扮样子的人从小门里面走了出来,只不过手里也没拿合同也没跟门口的少年见礼,反而是闷着头就往之前的竹棚那里走了过去。
“推事院”“假笑”几个词隐约地传进了老白的耳朵里。那个一身贵气的少年也跟着在不大会走了出来,“十三,你带他们去吧,方才那个不行,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探子。”
那个被称作十三的少年带着老白他们往酒坊的深处走了去,一个模样看着很是漂亮的黄衣宫女儿,正在讲着什么,面前有几十个人正聚精会神的听她再讲些什么。
“冰儿姐姐,王爷让送来的一批新人。”
那个被称作十三的少年跟那个黄衣宫女儿笑着打了个招呼,指挥着老白他们在人群后面,寻了个空地打圈席地坐了下去。
空地上还有些人,也都是这个样,十个人围成一个圈坐着。
老白从来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子,只觉得原本自己觉着美若天仙的小媳妇,在这个灵性的黄衣宫女面前连路边的野花都不如。
只不过想到小媳妇,老白转头又想到了那个在淮河边憋了最后一口气,却从怀里摸出来一块藏了不知多久的栗子糕给自己的媳妇。
媳妇最喜欢吃栗子糕的,自己每次去骡马市,都会去东门那家喜来旺给她带上一包,虽然有些贵,不过看着媳妇笑得弯弯的眼眉,倒是值了。
如果不是那块栗子糕,只怕也已经死在路上,被小舅子吃掉了吧。
想到媳妇,老白再也没再觊觎那宫女的美色,眼泪又开始淌了起来。
先前在船上见过的那个小和尚这时也赶了过来,还带了些饭食。
又吃了些东西,老白觉着自己的精神头似乎恢复了许多,只不过自己刚平复的心情,却轻易地被那光头的小和尚给撩拨了起来。
一直哭到了华灯初上,那个小和尚依旧是一副如沐春风和蔼可亲的样子,只不过围坐在一起的老白他们,却已经把眼泪都给哭干了。
第二天,第三天,培训持续了三四天的时间,不时有新人前来参加,也不时有完成了课业的人去了自己要去的地方。黄衣宫女教授了一些传递消息的方法,还有些切口和手势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套关于数字的新的写法,有些歪歪扭扭的,好在很快就认识了。
而那个小和尚后来的几天,都会在饭点过来陪着自己哭,另外互相讲些很是凄惨的过去。老白从来都不知道,原本自己觉着早已经死了的心里,还能有这么多眼泪流出来。哭的多了,便越发的觉着这世道确实是有些不太公平。
临走的时候,那个黄衣宫女儿给自己了一个带编号的竹子做的牌牌,做工比之前自己领的那个小牌子要精细很多,说自己从今往后就是什么十人团的一员了,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可以照着自己之前教过的法子,报给队正知道。
队正是什么人?那位被叫冰儿的小仙女儿却没说。
老白想起自己去的工地好像就叫什么地藏庙道场,需要这么多人去帮忙修造,应该是一座极为壮观的庙宇才是。可能是那位赈灾的王爷修造起来给自己或者皇帝祈福的。
只不过等老白在几个兵士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那个所谓的地藏庙的时候,未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