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陛下的样子,还是很欣赏他,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见很没坐相的瘫坐在案几后面的薛怀义那跋扈的样子,上官婉儿有些担心。
“不怕,马上就有他好看了,且让他再嚣张一会儿吧。”
太平公主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放心,宽言安慰着上官婉儿。
不过上官婉儿还是从公主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始终都在轻轻的颤抖判断出,这位看似尊贵的公主殿下,其实也在紧张着今天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
因为酒宴的场地被薛怀义给霸占了,所以今年的上元节赐宴结束地有些潦草。不过陛下今天挺高兴,被没有像往年一样当堂废了几个王公大臣。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朝廷中姓李的亲戚,实在已经不多了的缘故。
酒宴过后,照例陛下要去应天门五凤楼赏灯,以示与民同乐的意思。
今年的灯火异常的热闹,甚至比去年陛下八十大寿的时候还要热闹一些。
毕竟今年扬州搞了许多铜回来,让陛下的钱袋子丰盈了许多。
加上大报恩寺在天津桥南划了很大一片场地,又专门从苏州请了匠人来布置,灯饰做的那叫一个精美绝伦。
点灯的灯油更是奢侈,连平日里礼佛的香油都看不上了,用的是醍醐,浓郁的香气就算站在那五凤楼上,都能闻得到。
武则天今天没有穿龙袍,也没有戴皇帝的冠冕,而是戴了一顶自己当年仍做皇后时的凤冠,穿了一身大红的宫装。
宫装上金线用刺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自肩头处翱翔下来,绕周身一圈,姿势如同随时都会凌云而去一般。
“怀义是花了大本钱了。”
武则天笑着抚摸了一下跪在自己膝下向自己见礼的薛怀义的光头,葱白一般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将他搀扶了起来。
薛怀义顺势就倒在了武则天怀里,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同往日那般谄媚。只不过眼神扫过正在陛下身后随侍的沈神医的时候,有几丝狰狞的凶光展露出来。
“臣替陛下跪画了幅佛像,还请陛下一观。”宫城外的灯火越发的璀璨了,薛怀义见皇帝心情非常不错,便趁机准备把自己准备的惊喜敬献上去。
“什么叫做跪画?朕还是第一次听到。”武则天被他勾起了兴致。
“就是臣割破了自己的膝盖,以膝盖为笔,鲜血为墨,祈求佛祖为陛下降福。”
薛怀义提起自己身上穿的袈裟和僧袍,露出两条光光的没有穿亵裤的大腿。膝盖上面果然有两条伤疤,看上去受伤没多久,刚刚愈合的样子。
“难得你有孝心,让人呈上来吧。”
“此画甚巨,只怕无法面呈陛下,还望陛下至观景台一观。”
皇帝仪仗转移到了观景台上的时候,洛水对面天津桥南的洛水江心岛,一座新修的木质高塔上面就逐层亮起了灯火。
高塔十几丈高,就算距离五凤楼有些距离,看上去依旧有些壮阔,盏盏星光一般的灯火如同天梯一般耸立在夜空中,蔚为壮观。
所有的灯火尽皆点燃之后,一卷巨大的白帛自那木塔之上自上而下地舒展开来,一幅血红色的佛像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展露在世人面前。
一尊卢舍那大佛,模样俨然就是以武则天的模样画成,虽然不能称得上栩栩如生,不过因为气势着实有些宏大,只是刚一露面,就引来了一片赞叹之声。
无数梵唱和响器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加上佛像背后那无数盏灯的映衬,佛像威严大增,竟然真的就像佛祖降临了世间一般。
无数的臣民纷纷跪地,口中喊着佛号,向这佛像鞠躬不已,就连同在五凤楼上的王公贵族们也不例外。
只有武则天见到这画像却并不怎么欣喜,反而眉头皱了皱,似乎觉着哪里不妥。
“你说这是你的血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