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靠在石椅上，仰头看着天空。深蓝的天幕上见不到一颗星星。正如那些被时间掩盖了的回忆，虽然没有刻意想起，却是从未真正遗忘。如今记忆的闸门像是决堤的洪流，转眼泛滥成灾。

“你在这里干嘛？”

王展的声音打断了林尧的高“空”仰止，他转头看去，见三人都跟着过来，不由眉头微皱，现在他只想静静，不想被人打扰，于是说：“你们刚不是说还有活动？”

“这不是还多了一个小芳吗？”王展大咧咧地坐在林尧身边，递过一根烟，随后伸手揽着林尧的肩膀，眨着眼睛说道：“要不把小芳交给你，我们一起去……”

“要死啊！”

王展还没说完，坐在对面石椅上的梁小惠就把手上的水瓶砸过来，同时抬起秀腿就踢了过去，两人隔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打情骂俏。

梁小芳坐在对面，眼睛看着林尧，一副想说话又不好意思的神态。林尧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总是避开她的视线。

“对了，你刚刚还没告诉我们，你怎么那么厉害？真的是武术世家出来的吗？”

这次问话的是梁小惠，她停止了和王展打闹，翘起二郎腿托着腮，一脸好奇。

林尧盯着梁小惠看了好几秒，终于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不厉害，我也不是世家子弟，我只是跟我朋友练过一段时间，他们兄弟才厉害。”

“现在社会还真的有武术世家吗？”王展也一脸好奇。

林尧点点头：“你们知道水浒传里三打祝家庄的故事吧，他们兄弟据说就是当时祝家庄的后代。”

“我去，还真的有武功？”王展顿时一副惊奇的表情，“我还以为只是电视上的，那你跟他们学了啥？”

“就学了一些应变能力和睡觉调整呼吸的方法。”

“那他们岂不是很厉害？”

“厉害是很厉害，可是厉害有啥用？”林尧发出一声轻笑。

“怎么了吗？”梁小芳小心地问道。

“进监狱了。”

“呃……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三人眼神里都充满期待，林尧点上烟，缓缓说道：“有一次打架，对面拿刀冲过来，哥哥仗着身手好，空手冲上去，扭打间刀子反捅进对方的肚子了。”

“唉，干嘛老是打架哦。”梁小芳惋惜地说道。

“因为之前，”林尧盯着梁小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也是混混！”

“啊……为……为什么？”梁小芳花容失色。

这个答案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谁能相当眼前一脸淡漠的林尧曾经会是嚣张跋扈的小混混？

“有一次几个人趁我落单把我揍了，我心里不爽就到处去找那几个人。最后在一家大排档里找到他们，当时我就打电话叫他们兄弟过来。”

“他们兄弟真的很能打，两兄弟就打得对方20几个人抱头鼠窜。当时我们三个人在那堆混混里就是嘎嘎乱杀。他们负责乱杀，我负责嘎嘎。”

“后来混混躺了一地，我们三个就走了，对面的心里不服还是热血充脑，有个人冲进厨房里抢了一把尖刀，就冲出来追我们。”

“然后那个哥哥就冲上去把他反杀了？”王展问道。

“还好当时抢救及时没死，但是哥哥重伤罪被关一年半。”林尧点点头，沉声说道。

“这不是正当防卫吗？”

“两人打架，不算正当防卫。”林尧摇摇头。

“那……弟弟呢？”

“被家里叫回家种田了。”

王展若有所悟地说：“难怪你去年来的那段时间很少说话，估计你是觉得你把朋友害进监狱里了？”

“电视上说得对，当混混有什么好？一脚在监狱，一脚在地狱。”

林尧说完又抬头望着天空，这一段往事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从一个不顾后果的热血青年，学会了思而后动的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