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坐在铜镜前,抬眼正好看到八角雕花窗前一盆野趣别致的花篮,本不起眼的角落,陡然增添了几分情致。
她轻轻一笑,心里的怨气消散了不少:“你这花篮放在那儿还挺好看的。”
“姐姐喜欢,我隔两天编了再送些过来。”
玉簪不由得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真会梳头?”
“我都跟姐姐进来了,若不会,岂不是要被姐姐打出去?”
何初夏走到玉簪身后,在她身后跪坐下来,从她身后端详了一番,然后拿起了梳子。
这一路走来,她对这个朝代的人的穿衣打扮也有了一些了解,这里的女子喜梳高髻,戴花冠,恨不得将妆奁中所有的首饰都戴在身上,稍有家底的夫人小姐出门,必然是穿金戴银,花团锦簇的。
何初夏反其道行之,给玉簪梳了一个灵蛇髻,发髻上斜斜插了一枝步摇,后边压了一朵珠花。
玉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问道:“没想到你一个男人,手居然这么巧?”
何初夏说:“家里兄弟姐妹多,常帮着娘照顾妹妹们。”
玉簪说:“这发髻好看是好看,只是太素了些。”
莺儿也在一旁拱火:“就是。咱们大邺朝谁会如此出门,再小门小户的小姐,哪个头上不是金钗花冠一大堆?”
何初夏说道:“正因为人人那样打扮,咱们才要反其道行之。姐姐想想,若满园中都是牡丹,姐姐是愿意做其中一株牡丹,还是唯一那株海棠呢?”
玉簪能在花榜留名,自然也是个人精。干她们这行的,论姿容各有千秋,比的就是那独树一帜。
何初夏见她不再说话,料她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发髻,于是说道:“姐姐这妆容也该改一改。”
“怎么改?”
何初夏扫了一眼她妆台的脂粉盒,动手给玉簪的脸上一阵装修,将原来的腮红弄淡了三分,柳眉画短了一些,额前画了朵凤仙花。
这一通收拾下来,夜幕已经将临。
老鸨满脸堆笑,扭着身子走进来:“玉姑娘,刘公子来了,在花厅等你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张望,目光落在莺儿身上,问道:“你家姑娘呢?”
莺儿掩嘴笑,指着妆台前的玉簪,说道:“这边坐着的不就是?”
老鸨一双鱼目珠子落在玉簪身上,转了两圈,不相信似的一把拉起玉簪,转了转:“哎呦,我是真真没看出来,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跟变了个人?”
“妈妈,觉得好看吗?”
老鸨连连点头:“好看好看,若早这么打扮,去年的花榜头魁就非你莫属了!”
这话真是说到玉簪的心缝里去了,她就憋着今年拿花榜的头魁呢,听妈妈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她摸着自己的发髻,对何初夏说道:“以后隔两天,你就来给我梳头。”
何初夏一听,知道自己的三餐算是有着落了,马上答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