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星衍从初夏的眼神里看到了愤怒,他居然有些心虚,小声辩解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人又是不是我打的。再说了,乱世用重典。父皇从辰锦帝手里接过这飘摇的江山,若不用曹裴这样的酷吏压着,民心如何安稳。”
初夏心里冷笑,是接过还是抢过啊?她不想和他争辩何谓天下、民心,她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她不是这里的人,迟早是要离开的。这些人从小接受的教化,形成的思想,也不是她几句话能改变的。
“不知道宁九能不能顺利把吴班主和晓晓的师兄接回来。”她看着门外,转移了话题。
戚星衍看出她不愿和他争辩,或者说是不屑和他争辩。这让他很是气馁,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并不认同他,可是却连和他争辩几句的兴趣都没有。她和宁九在一起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阴阳怪气道:“他只需把我的手谕拿给当差的看,人家看了手谕,自然放人,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能做不好?”
初夏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说,你以为你的手谕多管用?戚星衍又被伤了自尊,组织了一下语言,刚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外面通报,宁九回来了。
宁九带着吴班主和灵猴、大福走了进来。
三人也经历了酷刑,衣衫褴褛,身上几乎不见一处好肉。见到戚星衍,立刻跪了下来。吴班主,看到缩在墙角的晓晓,轻轻唤了一声。晓晓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却不敢过来。
吴班主过去,又叫了一声。伸出手去,说道:“是我,是爹爹啊!”
晓晓看着浑身是伤的吴班主,反而更害怕了。
初夏道:“她惊吓过度,你们这个样子,她怕是也认不出你们,只会吓坏她。你们先下去上药,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再来见她。”
大福看着晓晓,满眼心疼,问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初夏道:“京兆尹要她画押承认谋反,她不从。”
三人听言默默底下了头。
等三人下去,宁九朝戚星衍一揖,说道:“王爷,公子。去接他们的时候功曹给我看了供状,三人没经受得酷刑,在供状上画了押。”
戚星衍和初夏面面相觑,刚刚看三人的表情,就知道三人肯定是画了押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宁九这么说,还是有些黯然。从晓晓的胡言乱语中他们已知道他们要给他们按的是什么罪名,画了押,等于承认自己意图谋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不能把仙娥之事帮他们全然撇清,洗清罪名,戚星衍就算控制住了疫病,怕也要惹火上身。
这让戚星衍十分恼火,他不耻道:“一个女孩子都能经受住严刑拷打咬紧牙关不松口,他们三个大男人倒扛不住,真是丢人!”
初夏道:“难道应该谴责的不是不问青红皂白,滥用酷刑的京兆尹?”
戚星衍被她一句话堵在胸口,不知道如何还击,很是难过。他想辩解几句,但想到看看自己那番乱世重典的言论,又觉得说什么都在打脸。
刚刚还苦恼,她的不屑争辩,现在又发怵她的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