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说道:“埋了小五的那天晚上,我偷偷翻进了汪郡守家的后院。豆丁儿把人都送到了郡守府上,可是我在院子里却没怎么见到那些人。原先在街上一起要饭,许多人都见过的,可那天晚上我一个熟人都没看到。一路摸到一个小院,听到一间房里有动静,就悄悄过去,戳破了窗户纸往里面瞧,看到几个男的正在喝酒,身边坐着的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有人还——还——”
他实在说不下去,眼睛里有泪珠在打转。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义愤填膺,想冲进去,把这帮人渣一个个剁成肉泥,可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救不了他们,只能悄悄离去。
想到自己曾经那么羡慕他们,他们穿上了绸缎,吃饱了肚子,没想到却是被当成了玩物,还有人因此丢了性命。回来后,他就大哭了一场。
王大财问他为什么哭,他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他。王大财一听,也是雷霆变色,可是能怎么办呢?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去找豆丁儿,觉得是他为虎作伥,把人推向了火坑。他们和豆丁儿打了一架,警告他以后再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见一次打一次。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们自己被几个地痞绑了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警告他们不要在外面乱说话,否则小命难保。
王大财说:“我知道,那些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我们只有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才能活命。从那以后,我们都不敢再提了。”
小山说:“他们惯会对小孩子下手,我见着比我小的,总会把他们带在身边,叫他们把自己弄得越脏越好。豆丁儿似也知道自己丧尽天良,不敢到我们这边来转悠,但总有不知道底细的乞儿会去找他,以为跟了他就可以吃穿不愁。他们不知道,这吃穿不愁,是用什么换来的。我们看着着急、心疼,却不知道如何阻止?”
初夏原以为汪文吉也就是个贪财好色,消极怠工的郡守而已,没想到他暗地里还有这么一桩见不得人的勾当。
离开破庙,她直奔大牢。
上次被打了三十大板之后,汪郡守这副老骨头彻底散了架,趴在牢房里“哎呦哎呦”叫了整整一夜。叫得牢头实在头疼,只得用棉花堵住了耳朵。
初夏进来,说要提审汪文吉,牢头都没听见。初夏一拍桌子,怒吼了一声:“把汪文吉带出来!”
他这才惊觉事情不妙,急忙拿了耳朵里的棉花,进去把汪文吉带了出来。
初夏是从文明时代过来的,一贯坚持的原则是文明执法,不能刑讯逼供。她可以没有尊严,但她会最大限度地给人留尊严,可是人渣除外。
汪文吉被带到了行询房,手脚被铁链锁着。他多年不审案,但这个房间里的刑具却是了然于胸,许多不服管的人,他都叫人直接拖到这里,几乎不需要一炷香的工夫,就都老实了。
人嘛,都是血肉之躯,没人能抗的住刑罚。这是他坚信的真理。
他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又大难临头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哪里出了错?再不敢像昨天那样和新来的郡守大人顶嘴了,这人胆子有多大,他昨天已经领教过。他要再敢和他对着干,他就敢把烧红的烙铁直接往他身上烫。
“那个,大人——大人,下官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说,下官招了就是。您千万别对下官动刑啊。我这,这都六十多的人了,真的经不起任何刑罚了!”
“汪文吉,你一没升迁二没调任,如今是什么品级,敢自称下官?”
“下——不,草民错了。草民有罪,还请大人恕罪。”
“哦有罪?你说说,什么罪?”
“草民不该为了早些结案,证据不足就将洪氏夫妇拉了来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