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为何他不能在白天大大方方地来?”
宁九说:“他若能大大方方地来,自然不用在黑夜翻墙进来。”
“你这是什么话,你和我抬杠是不是?”初夏有些恼火,这么久以来,他们也算历经患难同生共死,可她感觉他对她还是不信任。
宁九说:“我不说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不想给你惹麻烦。”
“如果你是麻烦,不管你说不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有麻烦。”
宁九一怔,冷玉般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悲恸。那目光如同万点冰雨,落在初夏的心脏,她的心猛地一缩,说不出的难过。她知道刚刚那话伤害到了他,可她是无心的,话赶话,就这么不经过大脑说了出来。她后悔极了,却不知道如何弥补。只看着他那眼神,感觉自己的心也碎了一地。
“我——我不是这意思。”她小心翼翼解释着,“你不是麻烦,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她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词,想不出来,着急地哭了,“我和你说实话吧。我知道你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你一直用斗笠遮着脸,肯定是在这三杰县有你认识的人,你不想被人认出来,对吗?那天,在公堂上,第一个人死的时候,我还在想,我不可能在这里独善其身,我想要的小富即安也是做梦。可即使这样,我想的是,我做好我份内的事情,只要你、柳香、芳草、周嫂、夏周,还有虎子,只要我们一家子平安就行。可后来乌熊死了,我才知道,我这条命其实由不得我做主的。也许哪一天,因为他们哪一派的需要,我也成了丢掉的棋子。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才能护住你们呢?一个三杰县,藏污纳垢十余年,到底牵扯到多少人,我不法想象。你既然在这里有认识的人,我——”
“公子担心最后我牵扯其中,无法护住我?”夜里,他没有带斗笠,那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另一半完美无缺的脸印着月华,温润如玉。
她看到他眼里的笑意,有些心虚:“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自不量力?我知道,这一路走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但,毕竟,现在我是郡守是不是?”
他说:“你怕我身后的秘密太骇人,你措手不及,不但护不住我,还害了柳香姐和夏周他们?”
初夏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
他想了想,说:“宫家一共一百二十人,案卷上写着,在火场一共找到了一百二十三人。县里人都传是陈家小姐放的火,从洪家家里找到了陈家小姐的嫁衣,不管她有没有放火,至少她一定还活着。跟她随嫁而来的,一共是两个丫鬟,一个嬷嬷。”
初夏听着,觉得不对。那小丫鬟救她的时候,明明说老爷和公子去接亲家老爷去了,那天夜里宫家父子是不在的,怎会有一百二十三人?
宁九说:“其实那天,宫家父子根本不在府里。成亲第一天,新娘子暴毙,随便叫一个人去陈家报丧,总是不妥。宫家少爷决定自己去。他爹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初夏的一颗心砰砰跳着,这件事情按理说除了她之外,只有宫家人知道。
她看着他,感觉喉咙发紧:“你怎么知道?”
宁九道:“因为,我就是宫鼎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