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赌坊每天酉时开门,小二先行打扫,整理好一应赌具,开门迎客。
这里是三杰县最大的赌坊,不仅是赌徒的销金窝,也是男人的温柔乡。赌坊二楼设有贵宾间,身家不菲的客人可以上二楼受到特别款待,各种赌法任由挑选,还有城中美人侍候在旁,端茶递水,揉肩捶背。
高浪是吉祥赌坊的常客,恨不得常年住在赌坊。家里有美娇娘,可他嫌正房娘子太端庄,不会赌妓们的花活;自己死板也就算了,还特别小心眼,他和小丫鬟多说两句,就哭哭啼啼到爹娘面前告状。总之,在家,他浑身不自在。
二楼的如意间是他常年的包房,滴翠是他的心头好。滴翠真的人如其名,嫩得能滴出水来,还是清甜的山泉水。
这一天,他的手气不错,面前的银票堆了一堆。他坐在滴翠的腿上,一手搭在她脖子上,肆无忌惮地乱摸,他说这是他的招财宝,摸一摸,手气就特别好。滴翠嘻嘻笑着,半推半就,两人当着众人面调情。
坐在他对面的是周康,说起来他应该叫高浪一声姐夫,但他是妾室所生,和周茵这个姐姐没什么感情可言。相反见到自己姐夫整日在赌坊厮混,拥红倚翠,抱着别的女人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叫着,他便知道周茵在高家生活得并不如意,倒很幸灾乐祸。每次回去和娘一说这事,娘就高兴,背地里就会多塞些银子给他。
可娘俩的月钱并不多,和高浪这个正房嫡子比起来,仿如九牛一毛。今天手气又是特别差,不多一会儿,手里的这点碎银子就输光了。他叫了小二来,想问赌坊借一些,小二迎来送往,对三杰县这些富家公子个个摸得门清,知道他不过是个庶出,在家也不得宠。银子借给他,并不保险。推脱数目太大,要请示坊主。
不一会儿,小二进来,说事情不巧,坊里的银子都借出去了,周公子要的数目实在调转不过来。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好好玩。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堂堂周家公子,拿他五十两银子赌博,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几千两银子,这么大一个赌坊会没有?周康心里清楚,是知道他在家不得宠,怕他有借无还,所以拿了这五十两打发他。他嘴里骂骂咧咧,骂小二狗眼看人低。
高浪随手给了他一张银票,说道:“别为难人家,拿着这点钱,到楼下玩去吧。”
周康依然觉得高浪像在打发一个叫花子,再说,凭什么他就要到楼下玩?
他没接高浪的银子,愤懑地离开了如意间。
走到门口,听到滴翠小声道:“公子为何要给他钱,人家都不领情。再说了,赌桌上随便借钱,是要坏风水的。今天手气这么好,可别因为那人给坏掉了。”
高浪笑着,一手轻轻捏了一把滴翠的腰:“瞧你小气的,这还没进门呢,就替公子我心疼钱了?我是不想见他在我眼前碍眼,明明没钱,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我们家那木头娘娘整天还说他们家家教多么严苛,我看也不过如此!”
周康听了差点把后槽牙咬碎,却也不敢发作,走出老远,才“呸”了一声。来到楼下,各路赌徒盯着赌桌,眼冒红光,声音嘶哑,谁都没注意到他。他在心里恨恨地想,要是有一天,能发一笔横财就好了。让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个个跪在地上给他舔鞋底。
气呼呼地走出赌坊,迎面和一锦衣公子撞了个正着。那人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浑当他不存在一般,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