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情闹到府衙自己未必占理,高建成是清楚知道,这事情闹到了府衙,自家一定会吃亏。他似乎猜到了,周茵所谓何来?突然轻轻一笑,说道:“你和浪儿夫妻一场,何必闹得如此难看。这样吧,既然你无心做我高家的儿媳,我让浪儿写下和离书,放你自由,你看如何?”
周茵道:“既然是和离,那按照大邺律,我的嫁妆,高家理应归还与我。还请高公子,在和离书上将这些写明白。”
“嫁妆”二字一出口,周正怔住了,心想,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呢?马上道:“你那嫁妆是我周家出的,若要归还,理应该还给周家。”
周茵道:“周老爷忘了,我已经不是周家的女儿,我的一切和周家没有任何关系。如今,是我和高家的事情,您没有资格插手。”
“你——”周正气得脸都白了,被自己女儿当面顶回来,心里确实不好过。可那张字据又是自己亲手写的,在场多少人,都看着见了,自己也不好出尔反尔。想到这些,这口气,也只能生生咽下。
他终于回过神来,这是周茵早就谋划好的,先和自己断了父女关系,然后和高浪和离,带着嫁妆离开。他几乎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她常年养在深闺,读的都是《女德》《女戒》之类的书,耳闻目染的也是女子当三从四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心眼?
高建成道:“我是念着你做了多年高家媳妇,还算循规蹈矩,想给你留一条活路。你倒借着我的好心,得寸进尺,这样可就不能怪我了。浪儿,给她写休书。”
周茵道:“高老爷是听我要拿走嫁妆,所以从和离书改成了休书?”
周正一听,不乐意了。他清楚高建成的为人,爱财如命,肯定不乐意将这么多嫁妆拱手让出。他若就这样看着高浪写了休书,那些嫁妆,自己是想都不要想了。但这些东西,若是回到周茵手里,他还可想想办法,拿回来。毕竟是亲骨肉,虽然给她写了字据,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她要真和离了,带着那些嫁妆,也没出去。自己说些好话,把她哄回家,还愁那些嫁妆不回到自己手里?
于是说道:“高老爷这话就欠妥了,刚刚我明明听到你说,要你儿子写和离书,怎么一听要归还嫁妆,就要写休书了呢?难道我家女儿是否守住了贞操,是由她要不要回嫁妆决定的?”
高建成道:“你家女儿,呸,不要脸!你忘了,就刚刚自己亲手写的字据,她和你周正周老爷已经没关系了。”
周正涨红了脸,说道:“就算没关系,看到如此不平事,我难道不能说一句公道话?”
周茵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什么骨肉亲情,都比过那些嫁妆。自己落魄如斯,生命垂危他没有公道话;被高浪无中生有,指着鼻子骂,他没有公道话,现在倒出来做公道人了,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