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微微低下头，扶了个简单的礼，应声道“回少爷，梅姨除了自言自语，还喜欢乱打人，晚上还会做噩梦，说有人要杀她。”
“有时候三更半夜还跪在地上求饶，夜夜不得安宁。”
看来她真是疯了。
梅姨一听见齐衡的声音，就马上警惕了起来，把网兜用力从他手上抢了回来。
随后又跪在地上，抱着齐衡的大腿，哭诉道“求求你别杀我的孩子……求求你，她是我的宝贝，求求你……求求你……”
她好像只会这一句，眼神变得异常惊恐。
他没有回应她，而是看向旁边的丫鬟，喊道“赶紧将她带到后院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是，少爷。”
几个丫鬟赶紧上前，将梅姨的手，从齐衡大腿上拽开，有些粗鲁的将她拖了下去。
齐衡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冽，整理了一下衣着，大步流星的往老夫人的院里走去。
“衡儿回来啦。”老夫人坐在红木椅子上。
她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脸上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冲齐衡伸出了手。
齐衡赶紧上前，那种老夫人的手，面带笑意的应声道“阿奶我回来了，我不在您身边的时候，身体如何？”
老夫人宠溺的拍了拍他的手，一双慈眉善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我都一把年纪了，身体能好到哪去。”
“倒是你呀，比往日日渐消瘦了许多，是不是因为梅姨疯了的事了呀？”
齐衡点点头，语气变得特别柔和，叹息一声道“阿奶，孙儿找到梅姨时，她就已经疯了。”
“都怪孙儿，没有保护好她。”
“等孙儿与梅姨成亲后，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此话一出口，他带着些许无奈，眉头皱成一团。
齐家三代单传，又贵为员外，老夫人一向宠她，怎么可能让他唯一的孙儿娶一个疯了的女子？
她心疼齐衡，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安慰道“衡儿放心，这件事阿奶不会同意的。”
“等你父亲回府了，阿奶定与他好好商量商量。”
“谢谢阿奶。”齐衡头一偏，将脑袋轻轻靠在了老夫人肩膀上。
嘴角挂起了一抹得呈的笑，只要不娶梅姨，那她就没有生命危险。
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人看向身后的嬷嬷，低声说道“赶紧让膳房准备吃的，衡儿肯定饿坏了。”
“是老夫人。”
菜刚上桌，齐员外就回府了，他缓缓走到后院，爽朗的笑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呀。”
“这段时间，又野到哪里去？”
齐衡赶紧起身，低头垂眉道“父亲，今日为何归的如此早？”
齐员外衣袍一挥，稳当的坐下，咧着那一口整齐不一的白牙，应道“一家人赶紧坐下，是老夫人来通知本员外的。”
“说你回来了，早点回府一起用晚膳。”
齐衡缓缓坐下，看着身边的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内疚。
他夹了一筷子，软糯香甜的年糕，放在老夫人碗里，轻声说道“阿奶，尝尝这个。”
“好，衡儿也吃。”
“小兔崽子，那我呢？”员外爷虽然平时看起来一丝不苟，但对于齐衡他可是很关心的。
夫人去世了这么多年，才一直未续房。
就这一点，齐的也是对他刮目相看的。
他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员外爷碗中“孩儿祝父亲年年有余。”
“好，好……”他阔气了，一口将碗里的鱼肉吃掉。
正当他高兴时，齐衡突然提了一嘴，带着试探性的问道“父亲，梅姨都这样了，那孩儿与他的婚事……”
员外爷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齐衡。
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疯女子，可她是梅公之女呀。
他答应过梅公，要好好照顾梅姨，在帮他她了一个好人家。
不知何时，事情怎么演变成了这样？
懊脑忏悔，他不该让梅姨一个人回乡，现在人已变成这样，可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梅公交代呀？
他神情严峻，应声道“可父亲答应过梅公，定要好好善待梅姨，可如今……”
一想起没有那疯言疯语的模样，他就阵阵头疼。
这时候，老夫人竟然发话了，他缓慢地将筷子放下，露出慈祥的目光，说道“照顾人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让衡儿娶她呀？”
“是呀，父亲，阿奶说的有道理。”
“以后孩儿定当好好照顾梅姨，护她一生一世，但孩儿不想娶她……”齐衡的话带着几分乞求。
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如若不是为了老夫人，怎么可能低声下气的求着别人？
见齐衡心意已决，加上员外员本就有些不愿意。
他也得为齐家的香火着想啊，总不能到了他这一代就断子绝孙吧？
思来想去，她点点头道“衡儿呀，父亲不逼你娶梅姨，可你要答应父亲。”
“梅姨以后的生活，你得负责，你得照顾，直到她老去。”
“父亲放心，孩儿肯定做到。”齐衡心里是高兴的，这样一来，那就留一条人命吧。
他端起酒杯，缓缓起身“父亲，孩儿敬你。”
“好好……今晚咱父子俩不醉不归。”员外爷爽朗的笑了。
紧接着就听见酒杯与酒杯之间的碰撞声，齐衡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凉酒下肚，有种烧心窝子的感觉。
见父子俩相敬如宾，老夫人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什么是天伦之乐？这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吧。
……
天色渐渐变黑。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余青青去了粉庄一趟，庄内的生意异常火爆，店面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一笔账目都分明。
她也很放心，打包了两碗粉条，就离开了上虞镇。
到上虞村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把马车停在村尾，她便走了下来。
今晚月光微弱，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如虎赶紧点了一盏灯笼，提到她的面前，说道“青青姑娘，小心脚下。”
“如虎大哥，你可想的真周到。”
如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属下不敢，叫属下如虎就行。”
“青青姑娘，属下可不敢邀功，这些都是侯爷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