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桌子时,红漆原木桌子,倒也扎实,四边四把椅子,垫着布垫,倒也高级。
脚下是木地板,雷慕书用力踩了踩,蹬蹬作响,感觉很厚,应该隔音不错。
房间也不小,四五步外才是大床。果然大床,虽然不是电视上见过的“拔步床”,却也宽大无比,睡上三四个人绰绰有余。
床上也是木制围栏封顶,全用的好粗的实木真料,挂着夏布幔子。只是被褥太过素净,青布褥子,蓝布被子。
奇怪的是床边竟然有两个脸盆架,放着大小两个铜盆,大铜盆好大,坐进去洗澡也可以了,搭着七八条毛巾。床边又有一个低矮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好大一个铜壶,桌子下还有一个泥炉子。
“我昨儿在门后洗的手脸呀!”雷慕书寻思到。扭头看去,可不是,门后面还有一个脸盆架,昨晚洗漱的铜盆水还在,毛巾只有一条。
“有点意思,宋朝人原来这么讲卫生啊!客店里搞这么多洗漱用具。”
再看向房门另一边时,摆了一座梳妆台和一个圆凳子。梳妆台上当然干干净净了,只有一面铜镜子。
雷慕书信步走了过去,“待我看看郑屠长个什么样子。”
揽镜一照,郑屠面貌却也不丑,浓眉大眼,黑红脸膛,高鼻子,大嘴巴,铮铮一条高大男子汉,只是头发有点乱,头顶的发簪已斜,乱发炸裂,倒没有雷慕书惯常见惯的和他爹雷横一样的杀猪气质。
雷慕书微觉心安,走到门后脸盆架前,伸手试了试水温,也并不凉,就水洗了手脸,擦干了,顺手拉开门,脑袋往门外一探,意图看看风景。
一个女声响起,“呀!是大官人您啊,您也住在这里?”
果然是人应欢喜,欢喜自有魅力。
金翠莲一身整齐站在门外,满脸欣喜却又不信竟然遇到了大官人的神态,樱桃小口微张,溜圆地大眼睛瞪着雷慕书。娇憨可爱与昨日酒楼之上伤悲金翠莲简直判若两人。
雷慕书猛地见了,暗叹一声:“这女子还是好看的。”
金老儿站在门里正准备把檀板往褡裢里装,低着头问道:“哪个大官人?女孩儿家莫要一惊一乍,失了仪态。”
金翠莲欢喜嚷道:“阿爹,郑大官人在此。”
慌得金老儿一步跨出门外,行礼不迭,“啊,真个是大官人,昨晚生受了,竟未能谢赏,大官人俺这里谢赏了。”
雷慕书只得客气,“莫谢,莫谢,你们去忙,俺也要走了。”
金翠莲如何肯放,揉身就攀住了雷慕书臂膀,一股香气直冲雷慕书鼻腔,手肘处只感觉有两坨肉拂过。金翠莲口中娇问:“官人还没有洗漱吧!俺这里有刚调好的温水。”
金老儿早就大开了房门。
雷慕书心中紧张,口中说道:“洗了的,俺洗了的。”然而,人已经被拽进了房中。
金母穿戴整齐正拥被坐着,见了雷慕书,挣扎着要起床,问道:“孩儿,客人是谁啊?”
金翠莲放开雷慕书,三两步走到母亲床前,搀着金母下了床,说道:“阿母,这就是孩儿昨晚说的那个一下子赏了咱家两块银子的郑大官人。”
“哎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金母颤巍巍说道:“待老身跪地相谢,老身一家......”话未说完,金母和金翠莲已经跪在了地板上,作势就要磕头。
雷慕书只得抢上去去扶金母,劝道:“老人家,您身子不好,俺如何敢受如此大礼!请起,请起。”
金母涕泪四流,未能再语,反手一抓,抓牢了雷慕书双手,使尽全力挣扎着只是要磕下头去。
如何磕得下?
金翠莲倒有了机会把头磕下,双肘着地,整个身子与脑袋贴在地上,双肩耸动,也不说话,哑声大哭起来。
金老儿关上了房门,也是无言流泪,上去帮着雷慕书掰开了金母双手,更咽说道:“大官人莫怪,老婆子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