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肉铺那条街,五行八作,买的,卖的,贩夫走卒。遛着玩的,看热闹的,穷的,富的,丑的,俊的。呼哥唤弟,喊姐叫妹,大爷婶子,老爷官人,夫人丫头,叫个不休,人声鼎沸。
雷慕书挤挤挨挨正走,不断有人向他打招呼,每一个都是满脸笑意,眼神里都是赞许神态。
“大官人,您气色看起来真好!”
“大官人,您家里好!”
“大官人,恭喜您啊!”
其中一个看上去凶巴巴的家伙还向他树起了大拇指,“郑大官人,帮孝女葬母,您是这个!”
雷慕书一个也不认识,唯有连连说:“早!早!早!您早啊!”
忽然人流涌动起来,不少人从雷慕书身边跑了过去,有一个家伙边跑边问同伴,“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热闹?”
“前面官差抓人哩。”
“抓谁?”
“梳头匠王武,说是那小子偷了偷了人家金凤楼的银子。”
“呀!他不要命啦?柳金凤他都敢偷。”
雷慕书吓了一跳,也跑了起来。不几步,果然前面好大一簇人群围了个大圈子,密不透缝。幸好他顶着郑屠的身子,有不少被扒拉的人回头看他是郑屠,忙让开了,“大官人,您前面请。”
雷慕书挤进去一看,王武已经被铁链锁了,坐在地上。一个衙役按着他的脑袋,王武兀自不服,低着头在那里嚷:“赵校尉,您转告柳金凤那娘们,三个月之内,她的金凤楼指定会垮,以后她想做乞丐都没门。”
另一个衙役正在乱翻王武的小包袱。
两位衙役当然不信一个梳头匠能耐弄垮金凤楼,以为他在耍狠。
人圈中间站着的一位军官雷慕书却认识,正是把他押去见王都监的那个。
翻包的衙役从包袱里翻出了一块银子,双手递给了那军官,“赵校尉,只有这一块。”
赵校尉接过银子,抬脚就朝王武踢了过去,“王八蛋,那一块呢?”
王武脑袋被按着,生生挨了一脚,但还不服,嚷了出来,“柳金凤那臭娘们诬告人,俺没偷她银子,俺的银子是郑大官人给俺的。”
“放屁,你又不是俊俏娘们,郑大官人也不是兔子,凭啥给你银子,还一给就给两块!”
“你不信你找来郑大官人问。”
雷慕书很是纳闷,“怎么?宋朝流行军官领着衙役捉小偷的吗?好像不是这样吧!”听了王武提他名字,本来就要管的,现在更有理由管了。走上两步,进了人圈中,朝那军官一拱手:
“赵校尉。”
赵校尉转身一看,忙忙拱手还礼,“呀!郑大官人呀!有礼,有礼。”
“那啥!校尉大人,不是郑某敢干涉您办案,冒昧说一声,俺还真给了王武两块银子。”
赵校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大官人为什么给他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