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面孔白皙,嘴角微微翘起,仿佛随时都在向人表示自己的轻蔑。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说道:
“长夜漫漫这么早关门,不接客是何道理?”
老鸨看了眼地上被撞坏的门栓,眉头轻皱,看眼前人她又罪不起,马上换出一副笑脸。
笑呵呵说道:
“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沙公子啊,咱们红袖招今日被贵客包了场,所以关门早。”
话里话外很明显,不接待外人,颇有撵人的意思。
陈六平暗笑,与此人真是有缘,上次在红袖招碰见,没想到这次又能不期而遇。
羽林卫镇抚使沙伯仁的儿子沙小框,看他这孟浪的行事风格一准是个纨绔子弟,再配上几个凶狠的家奴更像了。
思虑间,四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跨进院门,呸,自己这张嘴肯定开过光,陈六平心里暗道。
沙小框身穿一件袖口下摆的金色深衣长袍,冷冷的看着陈六平这一桌人,然后又瞥向红豆姑娘,眼神中已有贪婪之色。
微笑上前,张开双臂朗声一笑:
“红豆姑娘许久未见,看着好像又俊俏几分。”
今日红袖招明着说是包场,其实是老鸨和红豆有意想结识陈六平,这个响彻京城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谁不想趁机蹭一波热度,往自己身上贴贴金,传出去名声也好。
沙小框几次三番垂涎红豆的美色,不好明着拒绝,只因畏惧他身后的爹,羽林卫可不是一般人敢轻易得罪的。
老鸨笑吟吟上前,伸手打在他身上:
“呦,沙公子今日可不行,红豆姑娘有贵客要陪,您还是改日再约吧。”
这是直接拒绝,他的脸上顿时有了怒意。
沙小框瞥一眼陈六平,沉声道:
“什么人包场能让红豆姑娘亲自接待,那我也包场可好?”
陈六平眉梢一挑,正要起身,又听他笑着补充:“多少银子都行,只要红袖招能说出口。”
“你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王小江蹭一下站起身。
桌上的几人全都怒目而视,场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陈六平看这场面有点像,“你瞅啥”“瞅你咋滴”,一言不合撸胳膊挽袖子。
老鸨在风月场混了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争风吃醋的场面再熟悉不过,赶忙说道:
“沙公子还不认识这位吧,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最近京城内名声名鹊起,为我们大宁争光的才子陈六平,陈公子。”
沙小框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意外。
上下打量一番,又瞧瞧他们一桌十多个人,心里顿时明白,这些人一定是羽林卫或者宫内禁卫军。
他冷哼一声:“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我爹之前的手下。”
早在现代时,陈六平便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富家公子,如今遇见更不能忍气吞声。
他霍然起身,口中语气阴冷嘲讽道:
“说的羽林卫衙门,像是你家开的一样。”
“你……”
沙小框想上前理论,桌上宋炼十余人全都站起身,大战一触即发。
他在心中开始盘算利害关系,最后轻蔑一笑,忍住了心中的怒气,转身拂袖而去。
到了门口,沙小框淡淡说道:“这个梁子结下了。”
话音刚落,众人一阵嬉笑,打不过放狠话,通常是溜之大吉找面子的人惯用伎俩。
见沙小框离去,红豆姑娘脸蛋微红,盈盈施礼道:
“谢公子为我解围。”
“姑娘见外了,事情本是因我而起,不关姑娘的事。”陈六平摆摆手。
老鸨看捣乱的人走了,时机成熟,说道:
“陈公子您不知道,咱们红豆姑娘可是一直仰慕您的才华,那句脍炙人口的诗词,她每日都要默念数次,只是这诗句里杀气意味浓了些,不适合弱女子,如果今日公子兴致好,能否在红袖招写一首,才子配佳人流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为了即将出版的诗集,先提前预热也是好事,炒作嘛,正片上映前总要有些绯闻,要不然哪有看点。
正好本公子兽性大发,不对,诗兴大发。
“说到诗词,这几日我正准备要出本诗集,名为大宁诗三百首。”陈六平扫视了一眼说道:
“此时恰好心中想到一首诗,觉得正适合红豆姑娘,不知你们这里可有纸墨。”
没想到这么容易答应,老鸨心花怒放,赶忙说道:
“红豆还不快快带路,机会难得,让陈公子亲自给你题诗一首。”
她面色含春,允诺一声,在前小心带路。
老王和宋炼等一众人侧目望着二人离去,心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红豆的背影看上去玲珑曲线凸显极致女人味,纤腰盈盈,翘着圆滚的蜜桃。
陈六平踏着青砖跟在身后,摇曳的身姿,他面露欣赏的微笑,忽然想到一个词,惊艳,而且是惊艳动人。
一路跟随,进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就连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
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
陈六平被请入座,红豆眸含春水望了一眼,而后开始亲自研磨,房里丫鬟乖巧的端上酒菜后便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