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阴历九、十月,谷子收割了,地里棉花卖了,乡下人进入了农闲阶段,闲得无聊。
乡下女人还可以鼓捣一下针线活,为家里人做几件棉衣、棉裤,或是编织花花绿绿毛衣、毛裤。她们有事做,便乐在其中。
乡下男人就可怜了,要么三五人聚一起吸烟咵白,要么就躺在屋里睡大觉,睡得鼾是鼾屁是屁。有媳妇的,就日媳妇玩,本来晚上那点事,全挪到了白天,这也好,还可以省点煤油钱。
不知是谁,从外面带回来一种游戏,摇骰子,乡下人叫摇框框。玩法极其简单,庄家把骰子放在一个倒扣在桌上的碗里,由玩家来猜骰子上的点数是大或是小,五点以下为小,五点以上为大(含五),猜中即为赢。
带点彩头,便有了吸引力。倘若你运气好,一把大的压下去,赢的钱比你跑几趟县城卖菜、卖瓜、卖鸡蛋都多。
于是,乡下人趋之若鹜,当然是乡下的那些无所事事的男人们。每天一大早,他们就聚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看热闹的女人们,就在男人们的屁股后面,踮起脚尖,远观。
赢了钱的人,就从里面挤出来,拉着自己的女人就跑,跑回家去。输了钱的人,就呆在里面,继续赌,赌得脸红脖子粗,赌得昏天黑地。
当然这些人中,最开心的人,并不是赢了一点小钱就跑的人,因为他还想赢,这种不劳而获的事,谁都愿意干,但保不齐笫=天再去,运气就不那么好了。而输了钱的人,他们也不甘心,之前在地里拼了命劳作,赚-点钱也很辛苦,所以他们就想翻本,结果输得越来越多,陷得越来越深。
玩得次数多了,大家渐渐明白,只有庄家才是永远的赢家。
庄家是何方神圣,是太湖村有名的癞子。癞子是他浑名,缘于他一脸疙瘩,坑坑洼洼。他的真名叫什么,除了他的父母,恐怕村里人也都说不出来。他的父母死得早,他算是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由于无人看管,从小就游手好闲,打架斗狠,一两句话不得劲,就会抡拳头,动家伙。村里人对他是既恨且怕,看见他,绕道走。
癞子村里呆不下去了,就到处混,以捡破烂为生,走南闯北,箅是见过世面的人。
路上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看见别人摇框框来钱,就伙同几人回到村里。逢人就撒烟,说话还客气,乡下人大多记性不太好,便接纳了他。
谁知道,南郭先生和蛇的故事,在太湖村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演绎着。
不少输光了的人,眼瞅着今年过年都成了问题,还莫说移居搬新家了。他们就找村长刘凤英,刘凤英看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也不知怎么办,就找池清明汇报了这个情况。
陈重生从医院回到乡政府,本来是向书记报到并感谢书记派人去医院看他的,正遇上池清明招集各村的治保主任开会,讨论这事。
小陈,回来了。″
陈重生笑着跟池清明点了下头,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池清明跟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惰况,说:小陈,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你来看一看,这事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