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奴赶紧接话道:“是乙队鸟铳手秦大红、秦二红姐妹俩,她俩是乙队鸟铳打得最准的军士。”
莫说是在乙队了,就是在整个红字营,这姐妹俩的准头也是数一数二的。昔日开火时都不敢睁眼的姐妹俩,经过严格的训练,已经成为了红字营的头号神枪手。
“不错!秦氏出人才啊。”秦良玉夸道,“这些军士的名字都得记下,战后都要论功行赏!”
秦良玉说罢,他身后的勇字营统领秦民屏也是赞不绝口。秦邦屏、秦邦翰、秦民屏三兄弟本来对秦良玉设立红字营一事不以为然,尤其是兼任兵造局管领的秦民屏,总是觉得这支队伍的存在是在浪费军械,经常在秦良玉跟前抱怨,直到大垭口那一战,红字营缴获大量银两,可以自行购买鸟铳了才作罢。
今日,秦民屏亲眼见证了张凤仪斩首苗大壮、大红二红姐妹击杀苗兵,心中对红字营的看法便大大改观了。
“吕涣真,之前我小看你了。”秦民屏笑起来满面春风,“你确实是个为将的好材料。”
“卑职不敢当将军谬赞。”吕涣真抱拳道。
“四弟,别夸了。你不知道这小丫头用兵多喜欢弄险。”秦良玉叹道,“大垭口一战以身作饵,今日又派麾下管队官阵前单挑,你再夸她,她以后更喜欢兵行险招!”
吕涣真心中委屈,大垭口以身作饵不假,今日这单挑她自己可是真的不打算应战的。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今日一战,长了我军的士气,灭了叛贼的威风,总归是好事!”秦良玉正色道,“传令各营,继续安营扎寨。红字营也继续整好队列,防备敌人突袭!”
“遵命!”红字营姑娘们齐声应道,声势震天,显然是秦良玉的夸赞让她们的脸上都添了光彩。
不消多时,围城大营整整齐齐地扎好了,秦良玉围困的南墙这边,拒马、望楼、鹿角都摆设完毕;秦邦屏统领的北墙大营也同样井井有条。西墙峭壁下,塘骑部队日夜巡逻,唯恐山堡内有一人偷偷从这峭壁攀援下来逃走。
除了无法围困的东墙外,整座山堡已是水泄不通,尽管秦良玉尚未发动攻击,可是经过张凤仪在堡墙外那一场骇人的单挑,肖刚手下众军都对这支官军产生了些畏惧心里。墙上守军日夜轮班巡逻,却不见秦良玉发动进攻,只得心中带着恐惧地捱日子。
如此两天过去,南墙北墙两座围城大营依旧稳若泰山地矗立在那里,从山堡内甚至能看到大营中的人影闪动。可是秦良玉就是不发动进攻。
“秦良玉这老娘们儿,怎们不动手啊!”看着围城大营中不紧不慢走着的军士们,肖刚焦急地抱怨道,“她肯定知道我这堡内不缺兵也不缺粮,既然围城围不死咱们,她到底还在等什么!”
肖刚将山堡建在易守难攻之处,又备好了擂木、滚石等守城武器,只等官军来攻。可是如今石柱军没有任何动静,肖刚只觉得自己像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似的。
在秦良玉军中,虎字营统领秦邦屏也数次来信询问何时攻堡,可秦良玉一概回复:只许围困,不许强攻。
北墙大营中,急性子的秦邦屏急得团团转,在自己的大帐中来回踱步。
“二弟,你看看小妹的回信!”秦邦屏把秦良玉的回信拍在案上,“咱们到这里快四天了,小妹还在说不许强攻不许强攻,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肖刚堡内有水有粮的,又不会被咱们围死,咱们不打,难道指望他肖刚自己乖乖束手就擒?”
“大哥,我倒是觉得再等等也无妨。”秦邦翰开口道,“咱小妹这是在猫玩老鼠呢,咱们越是不进攻,叛贼就越害怕咱们到底再干什么,士气就越低。等火候到了,咱们攻堡能小不少阻力。”
“唉!那肖刚哪里是什么老鼠。”秦邦屏跺脚道,“他是只狐狸!那杨锋,多少年的老塘骑了,都能让肖刚的暗哨给伏击咯!”
“大哥稍安勿躁,咱们听小妹命令便是。”
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秦邦翰却比秦邦屏要沉稳谨慎许多。
在秦良玉的南墙大营中,吕涣真天天看着堡墙守军心中那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也基本猜到了秦良玉的心思。
张凤仪的那一场单挑着实太过骇人,以至于堡内守军已经对石柱军开始畏惧。在这个当口儿如果强攻,反而会给守军机会,对石柱军的进攻部队造成杀伤,这样一来,守军对石柱军的畏惧就会消失。
而现在秦良玉按兵不动,堡内守军不知所以,便会胡乱猜测、妄自传言。每个人的恐惧加在一起,就会变得无比巨大。时间一长,他们自己就会消磨掉自己的士气。
想通了这些,吕涣真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秦良玉作为中国上下五千年唯一能在正史中单独列传的女将军,不但善于练兵,用兵之术也是一流。
面对这种易守难攻的山堡,攻城为下,攻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