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几天的时间,新军们的队列就走的有些模样了,尽管孔有德总是在队列中不和谐地咧着大嘴傻笑,可是一百多号人齐步行走还是颇有威慑力的。
只是协助管理新军军营的昌献奇十分不解,自古用兵讲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规规矩矩走齐步的兵,能打什么仗。一见到鞑子岂不是都变成了呆子?
为了提高新军们的集体荣誉感,吕涣真在训练的第二十天搞了一次游行——新军们集体整好队形,齐步走上街头,绕镇江堡一圈后再返回军营。此举也有展示镇江堡的武装力量、安定民心、震慑宵小的意味在里面。
这次的游行是无比成功的。新军们一走上街头便引起了百姓们好奇的围观。一开始百姓们还以为是丘八们上街抢东西来了,纷纷慌乱地收起了摊子,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伙军士们并不动手抢劫,而是走着一种奇怪的步伐通过街头时,便纷纷跑到路两边观看了起来。
为了准备这次游行,吕涣真要求所有新军都穿上鸳鸯战袄,这才算是统一了服装,这些军士们的鸳鸯战袄大多破破烂烂,一点也算不上威武。饶是如此,当这一百多人排成七排齐步通过街道时,还是收获了沿街百姓们不少的赞叹。
新军训练的二十天里,虽说镇江堡物资有限,但吕涣真还是给他们供应了足够吃饱饭的伙食。对于穷军户们来说,顿顿能吃饱的日子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二十天充足的伙食和锻炼下,汉子们的精神面貌比之前好了不少,举手投足间这才稍稍有了些军人的感觉。
新军上街游行的这天,聂权的妻子聂嫂正在街上买菜,她听见大地的隆隆声,还以为是鞑子的骑兵打过来了,正要慌忙回家躲避之时,却看见一支整齐的队伍从街上开来。
“这不是以前守城的丘八们嘛?”有人用手指道。聂嫂看着这严整的队列,雄壮的脚步声,以及骄傲地挺起胸膛的将士们,不禁大惊,这还是以前那些吊儿郎当的军户们嘛?
就像是在观看某种杂技似的,道路两旁的百姓们纷纷喝起了彩。新军将士们的胸膛愈发挺拔了起来。在这些焕然一新的将士中,聂嫂发现了自己的丈夫聂权,他也在队列中昂首挺胸地前进呢。
短短二十天,聂嫂便发现自己的丈夫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那神气的表情,挺拔的身姿,坚定的脚步,曾经瘦弱不堪、对着总旗官唯唯诺诺的聂权仿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积极、阳刚、自信的新军军士。
“孩子他爸!”聂嫂有些激动地喊道,“你可真威风啊!”
显然聂权是听到了妻子的呼喊,迫于纪律他不能扭头去看路两边,但还是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难以掩盖地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嘿,这吕小娘子练兵真是奇怪。”耿仲明和手下的夜不收们也在路边观看这场游行,“练兵练兵,不练怎么杀人,倒去练怎么走路,当真是奇怪!”
耿仲明虽然嘴上不怎么认同吕涣真的这套练兵的法子,可是也打心底里承认,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这些原辽军军士们改造成这个模样,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了。就在两个月以前,新军军士中有人还跟耿仲明一道在城墙上站岗打瞌睡呢,如今却变成了如此精神的模样。
新军们回到军营后,人人都自信心大增。军户是大明最被看不起的户籍之一,有很多向聂权一样的军士们,一辈子都卑微到了尘土里,很少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如今他们走到大街上,竟然能被百姓们喝彩赞扬,虽说这些赞扬不是什么真金白银,可是对很多人来说却比银子还要可贵——他们大多都摸过银子,却很少能得到几句承认和褒奖。
为了表彰新军们的表现,今日的伙食里多了些肉食——从鸭绿江中捕获的鲜鱼。
看着喜气洋洋的新军们,吕涣真高兴又心疼。这些明朝军户们平日里到底活的有多卑微,才会在获得他人认同后表现地如此开心?
新军的训练初获成效,然而他们还不能完全称得上是兵。除了队列,还有号令、阵法、搏杀等各种科目要训练。想要完全成为红字营那样的军队,没有一年半载的训练想都不要想。
可是如今的局势下,后金还能给镇江多少时间呢?吕涣真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考虑这个问题,利用好每一天来布置防务。面对庞大的后金,除了期待朝廷派来的援军外,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