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尚学礼!耿仲明!你二人带辽兵护送全堡百姓走陆路,通过义州往铁山进发,到达铁山港后,昌献奇的水师会前往接应,你们组织百姓们分批渡海上岛!若有朝鲜兵马敢阻拦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得令!”
“红字营和新军!随我殿后,鞑子若是追击而来,我们就是镇江百姓的屏障!”
“遵命!”
命令已经全部下达完毕,镇江堡立刻忙碌了起来。此时已是晚上戌时左右,不少百姓已经睡下,军士们挨家挨户地敲门将百姓们叫起来,通知他们赶紧收拾家中细软撤往朝鲜。
“我祖祖辈辈都在镇江过活,凭什么要我们撤道朝鲜去?我们不走!”
“外面好几千鞑子打来了,不走留在镇江堡里等死吗?”
百姓们一开始抵触情绪很大,可是一听闻鞑子大举来攻,为了活命他们也不得不起床打点行装。想到要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其中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张凤仪见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一想到鞑子攻陷镇江后会对百姓们做些什么,她便愈发坚信将百姓撤走一事是正确的了。
“不用太过伤感。”吕涣真将手搭在张凤仪肩膀手安慰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至少我们还活着,百姓们也还活着,今天我们离开镇江,会有杀回来的一天的!”
“吕姐,我信你!”张凤仪握住吕涣真的手说道,“你说过的事情都办到了,这次我也信你!”
亥时时分,距离吕涣真做出撤退的决策,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镇江堡内各部军士和百姓们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装,昌献奇的水兵们已经将镇江库房中所有银两和粮食全部装载完毕,这些物资将成为吕涣真在岛上东山再起的资本。
“小娘子!水师已经可以出发了!”昌献奇站在船上向吕涣真招手道。
“出发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东江再见!”
“东江再见!”昌献奇随即下令船只起锚,十几艘海船,逐渐消隐在鸭绿江入海口处的漆黑海面上
昌献奇的水师出发一个时辰后,子时,镇江堡全体军民已经基本打包完毕,吕涣真下令撤退开始。红字营和新军们登上堡墙警戒,以防后金突然发动袭击。而百姓们则在耿仲明和尚可喜的组织下乘坐渔船渡江,撤入朝鲜境内。
镇江百姓加上流民约有九千多人,要全部渡过江去是个浩大的工程,好在镇江堡内渔船众多,百姓们花了一个半时辰便全部过江了。此时已经接近卯时,东方的天空泛起了白,整座镇江堡空空如也,只有红字营和新军共两百多号人还在堡墙上警戒着。
自从吕涣真来到镇江后,这座小小的军堡还从来没有如此的安静过,两个月的苦心经营,此地已经成了一个极有烟火气的地方,成了辽东这片乱土上少有的安靖之所,要亲手把此处付之一炬,吕涣真竟有些于心不忍。
“小娘子,百姓们已经全部撤过江去了。”何三妹汇报道,“我们也可以过江了。”
吕涣真看了一眼远处的八旗军营,对方似乎没有要进攻的迹象。
“撤吧。召集军士,准备点火。”
鸭绿江的江水波光粼粼,映衬的是熊熊火焰燃烧着的镇江,坐在船上的吕涣真回头望去,看到景象宛如一名即将战死的老兵一样悲壮。
镇江堡,这座洪武年间便建成的边境军堡,在大明立国三百年的时间里始终屹立不倒,此刻却在自己人施放的大火中无奈而决绝地燃烧着,像年过花甲而战死沙场的戚金,像经历万历三大征后为了部下而以身殉国的陈策,像摇摇欲坠却依旧咬牙坚挺着的大明王朝。
“都打起些精神来。”吕涣真无暇感伤,鼓励部下们道,“鞑子见镇江被烧,可能会追杀咱们至朝鲜境内来,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可千万不能叫他们得逞!”